曹雲嵐聞言，擡手撫了撫髮髻上的金釵道：“也不知本宮和姜兒之間是出現了什麼隔閡，這些日子，都不聽你們叫本宮母后了。可是爲這上次在百合園湖邊的事情怨恨本宮？”
沈莞寧略微詫異，沒想到皇后會將此事挑明。
沈莞寧看向慕懷姜。
慕懷姜眉眼淡淡，是一副懶得應付的神色。
不過他在皇后宮中一向如此，衆人早已見怪不怪。
可皇后的這個問題讓他們怎麼回答。
沈莞寧道：“還望皇后娘娘不要見怪……”
她絞盡腦汁想好說辭，正要開口慕懷姜冷然道：“兒臣自己的有母妃，皇后雖是所有皇子宮中的母后，但叫您一聲皇后娘娘，在大涼的尊卑禮法上，也不是錯吧？”
大涼民風開放的確如此。
不必稱呼正室爲母親，可同其他人一樣稱呼正室爲夫人。
曹雲嵐明顯被慕懷姜噎了一下。
她隨即笑道：“你願意稱呼什麼都行，只要姜兒和本宮的母子情分不要因爲一些莫須有的事情生分了就好。”
慕懷姜沒有迴應。
沈莞寧搭了皇后的話，三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忽而宮門口的小太監進來道：“皇后娘娘，太子和太子妃來了。”
“快請他們進來。”曹雲嵐一臉欣喜，“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了，我們母子幾人已許久沒有坐在一起用膳了。”
慕懷姜道：“是很久了。”
從前這樣的光景，還是他年幼的時候。
那時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自己母妃。
也總是悶悶不樂的。
皇后明面上確實對他極好。
可一桌子的美味佳餚，沒有一個是他喜歡喫的，桌案上的菜色皆是太子慕之淵喜歡喫的。
那時候，慕懷姜並不會表現出來。
皇后夾來什麼菜，他便喫什麼。
宮女佈菜，無論是什麼，他都會吃了，即便是吃了會令他難受的香菜，他也會面不改色的嚥下去。
到了後來，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了。
漸漸的他便不在皇后宮中用膳。
再到後來慕懷姜被封了南安王，在宮外賜了宅子，他就搬出來住，一年到頭，也見不到皇后幾次面兒。
太子慕之淵和太子妃沈清羽進來，俯身同皇后請安。
“免禮吧，午膳好了，一起移步用膳吧。”一旁的宮人將皇后扶着下來。
衆人等皇后先入座後，其餘人才依次入座。
沈莞寧瞧見沈清羽的面色及其不佳。
也不知是不是被上次十一公主給嚇的。
她的眼窩下有兩抹青色的印子。
“姐姐近來休息不好嗎？”沈莞寧問道。
沈清羽看向沈莞寧，怔了一下。
她好像從未叫過她姐姐。
今日她怎麼突然接受了她們互換的身份？
沈清羽擡手覆在眉頭，遮了遮眼道：“還好，不過受了風寒，所以面色差。”
慕之淵看向沈莞寧和沈清羽。
相比之下，沈莞寧面色紅潤，眼眸中水光盪漾，紅脣瑩潤飽滿，好看極了。
而沈清羽面色蠟黃，嘴脣乾裂，眼眸中也沒什麼光彩，一點都沒太子妃的氣勢。
“太子妃你也是，怎麼瞧着都乾巴了，是東宮的御廚伺候的不好嗎？你可要多喫點兒，別讓太子心疼。”皇后曹雲嵐提點道。
慕之淵雖然心中再不願，臉上還是堆滿笑意，給沈清羽夾菜。
“多謝母后。”沈清羽有些受寵若驚。
一頓飯算不上其樂融融，倒是有些尷尬的成分在裏頭。
沈莞寧手邊的茶杯，只要空了，便很快會有宮女上前填滿。
她注意到曹雲嵐雖然是在同沈清羽說話，但目光卻不停的朝她這邊看來。
“阿寧，你今日飲太多茶水了，不許再喝了。”慕懷姜忽地出聲，將她手中的茶杯拿走。
沈莞寧笑了笑，小聲道：“妾身覺得皇后娘娘這兒的茶甚是好喝，所以便貪杯了些。”
“嗯，再好喝，也不是你這樣喝的。”慕懷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沈莞寧笑着乖巧點頭。
倏地，沈莞寧眉心狠狠一蹙。
慕懷姜眼眸一緊，伸手扶住沈莞寧，問道：“阿寧你怎麼了？”
沈莞寧表情痛苦，她搖了搖頭，身子便往慕懷姜的懷裏栽了過去。
雪珠和紅蓮緊張的圍上來。
“王妃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紅蓮揚聲問道。
雪珠挽起沈莞寧的衣袖故意道：“呀！王妃胳膊上怎麼這樣多的小紅疹子，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喫的過敏了。”
她說着看向皇后。
皇后與雪珠心知肚明。
沈莞寧蜂蜜過敏，不能食用太多。
從沈莞寧到鳳儀宮，入座到現在的用膳，期間已經喝了許多含蜂蜜水的茶水。
早該有所反應了。
曹雲嵐從雪珠那兒得知，沈莞寧若是食用太多蜂蜜會過敏致死，她從太醫那兒也求證過，確實有這樣的人。
曹雲嵐佯裝緊張道：“啊？過敏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們誰，快去請太醫來給王妃瞧瞧。”
有宮人應到便跑了出去。
沈清羽看着沈莞寧的樣子，眸子劃過一抹異色。
她怎麼不知沈莞寧會對什麼東西過敏？
慕懷姜將沈莞寧抱在懷中，不過短短片刻時間，沈莞寧臉色發紫，那小紅點點從手臂上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脖頸上。
她伸手拽住慕懷姜的袖口，呢喃道：“王爺，妾身難受……”
慕之淵瞧見沈莞寧如此，竟有一絲心疼。
那幾杯故意被調配的蜂蜜水真的能置她於死地嗎？
他好像並不想讓她死。
慕懷姜伸手捏住沈莞寧的脈搏。
什麼狗屁過敏。
這分明是中毒！
慕懷姜欲要掀了這桌子。
忽地一瞬間，沈莞寧的手指在他手心裏輕輕撓了一下。
她見慕懷姜沒有反應，便又勾起小拇指撓了撓。
慕懷姜想起，在進鳳儀宮之前，沈莞寧問他的問題。
他緊張的雙眸頓時凜冽責怪的看向沈莞寧。
胡鬧！
簡直就是胡鬧！
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慕懷姜想着便鬆開手，任由沈莞寧摔在地上。
沈莞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