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端慈皇太后語重心長道，“世上所有事都能勉強，但是愛情這東西勉強不來，你要想清楚，若是說放下，便是真的放下，而不是將執念埋藏在心底悄悄的生根發芽，等着哪日成長成參天大樹，到那時候再收手便可來不及了。”
“奴婢知道。”瑤歌眼眸紅紅的，她沒臉哭，慕懷姜身邊她去了，妄念也有，但慕懷姜從未給過他任何希望。
“多謝皇太后成全。”瑤歌說着跪地叩頭。
正當此時沈莞寧推着慕懷姜進來了。
他們看到瑤歌跪在地上。
兩人進來俯身同端慈皇太后行禮問安。
端慈皇太后道：“都平生起來吧。”
“多謝皇太后。”沈莞寧起身推着慕懷姜的四輪車到一邊。
“今日在宣政殿發生的事情，哀家都聽到了，你們這一來，就鬧這樣一出，你們是打算做什麼？”端慈皇太后問道。
“回皇太后的話，父皇被人下毒了。”慕懷姜說道。
端慈皇太后眉梢微微一挑，說道：“你可有什麼證據？下毒的人又是誰？”
“毒是吳太醫查出來的，下毒的人自然不必查，一猜便知，皇后娘娘將宣政殿裏裏外外全部都佈滿了自己的人，且這段日子一直是皇后娘娘在宣政殿照顧父皇，除了皇后，還能有誰呢？”
慕懷姜此番話說的毫不客氣，也一點沒有給皇后留下任何餘地。
端慈皇太后笑了起來。
蒼老的臉上佈滿了一些細紋。
他們不過是多半年將近一年的時間不見，皇太后也老了許多。
那些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
“所以，現在你想怎麼辦？殺了你母后嗎？”皇太后說的是“母后”，而非皇后，此話頗有深意。
慕懷姜道：“倘若能孫兒早就殺了那個毒婦了。”
“她可是一國的皇后啊，你殺她，要什麼由頭呢，且你若是殺了她，日後會揹負聲弒母的罵名，你知道嗎？”端慈皇太后將利弊說給慕懷姜。
慕懷姜並未慌亂或者憤怒。
他道：“她弒君，且是她殺了孫兒的母妃。”
端慈皇太后原本含着意一絲瞭然全局笑意的眼眸微微一頓。
姜氏雖然是自己病死的，但這其中的貓膩知道的人並不多。
端慈皇太后便算是其中不多之一。
她知道姜氏是皇后曹雲嵐害死的。
因爲嫉妒姜氏能得皇帝的寵愛，嫉妒姜氏的孩子慕懷姜文武雙全，嫉妒姜氏的美貌。
當初端慈皇太后知道，姜氏臨死前，還求端慈皇太后幫忙照顧自己的孩子。
她之所不動曹雲嵐，是因爲她是皇后，再一個，一個姜氏犯不着讓端慈皇太后親自動手。
只是慕懷姜她要護着。
雖是護着，七年前還是讓慕懷姜出了事。
“你是從哪知道的？”端慈皇宮太后問道。
“是孫兒自己查到的。”慕懷姜說，“皇后該死，但不是現在。”
她只知道慕懷姜自小失去母妃，慕懷姜被養在皇后曹雲嵐身邊。
從小是受到了苛責，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慕懷姜的生母竟然是被皇后曹雲嵐害死的！
沈莞寧替慕懷姜有些心痛。
當年慕懷姜尚且年幼，便失去了生母，又認了害死自己生母的人做母后，他年幼的心靈該受了多大的創傷啊！
“皇后這件事，哀家不給你施壓，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但還有一件事，你別怪哀家沒有提醒你。”端慈皇太后淡淡道。
“什麼事，請皇太后講，孫兒洗耳恭聽。”
慕懷姜此番前來與從前的態度大不相同。
這一點，端慈皇太后早已感覺到了。
“現在朝堂上，大多都是支持皇后和太子的人，當初追隨你的人聽聞你病逝，現在要麼就是轉而投到太子的麾下，要麼就是被太子的人打壓，在朝堂上也說不上什麼話。況且……”
端慈皇太后頓了頓：“現在皇帝病重，朝中的朝事由太子處理，說是太子處理，皇后也在旁邊垂簾聽政，參與朝事，你們若是想拿回皇權，這件事對於你們來說，可謂是比登天還難。”
慕懷姜淡淡一笑：“登天？倘若他慕之淵和曹雲嵐是天，那孫兒便登的，但慕之淵和曹雲嵐並不是天，孫兒要做的是踏平過去，而非登天。”
端慈皇太后讚許的看着慕懷姜。
她從前只覺得這人狂妄自大，不世故也不圓滑，現在看來慕懷姜此人並非如此。
從前不過是身子有病，不想罷了，很多事幹脆利落。
他也不願去管那些人情世故，並非不懂。
現在同沈莞寧在一起，又根治了身上的舊疾，做事也逐漸圓滑起來。
萬事考慮周到，是個當帝王的好料子了。
“你有這魄力，哀家很是欣賞。”端慈皇太后道，“想做便去做吧，有什麼困難前來找哀家。”
沈莞寧心中一喜，端慈皇太后這話便是告訴他們，她會站在他們這邊！
沈莞寧看向慕懷姜，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沈莞寧道：“皇太后在前朝有勢力，有了皇太后的相助，相信王爺行事會事半功倍。”
端慈皇太后笑了起來，她怎麼會聽不明白，沈莞寧故意給她叩了一頂帽子。
這高帽子，她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你這丫頭。”端慈皇太后看她一眼。
沈莞寧彎脣笑了笑。
瑤歌站在端慈皇太后的一側跟透明人似的。
這兩人從進門到現在，同端慈皇太后說話，半句也未提到瑤歌。
瑤歌站在一側，則貪婪的看着慕懷姜。
畢竟他們有過幾個月的朝夕相處，那是她離神祗最近的時候，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該說的正事說完了，端慈皇太后開口道：“瑤歌這丫頭，從前是賜給你做你的貼身丫頭的，現在這丫頭哀家原還給你，今兒你帶走吧。”
瑤歌掐住手，感激的看一眼端慈皇太后。
沈莞寧則平靜的看向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