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茹瞥見齊墨三人,只恨不能鑽地遁走,雖知臉上罩着玄鐵面具,卻仍有掩面躲藏的衝動。

    秦川忽而停步,側身看來,嘴角掛一抹調侃的笑。

    “公子若有急事,川一人前去便可。”

    趙長茹咬牙,“在下不急!”

    瞪着秦川那似笑非笑的臉,趙長茹便覺心頭髮堵,一瞬憶起方纔在小巷之中——

    那夏家小少爺指控她行蹤鬼祟,藏頭縮尾,心中有鬼,彼時,秦川竟似聽信了一般,逼問她爲何來去匆匆。

    她便言明自個兒有事,不想與他二人多作糾纏,意圖儘快脫身而去。

    不曾想,夏庭軒不依不饒,偏不讓她走。

    原來,竟是因他在蕭映雪面前誇下海口,說是今日一定要讓小姑娘,見着她心心念唸的雷風公子。

    趙長茹登時滿臉黑線。

    秦川便也出面相勸,讓她好心全了小姑娘的期許,也爲夏庭軒留幾分薄面。

    當然,秦川這話是悄聲在趙長茹耳邊說的,若不然,夏庭軒定然又是一場鬧。

    趙長茹極不情願。

    這夏家的小祖宗撩妹,咋還扯上她了呢?

    她又不是個物件,還能讓他拿來擺去的!

    且那時她還憂心着,怕齊墨等在品味軒,她若現身,指不準便會被齊墨識破,到那時她如何解釋?

    這些日子,雷風公子可謂是極盡招搖,與兩京名士秦川比琴,與州府小霸王夏庭軒賽馬,這一樁樁一件件,放在村婦趙長茹身上,都像極了“靈異”事件。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除非她能給衆人一個合理的解釋,穿越,空間,這一切如何能輕易與人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空間確實能給她許多便利,但若是被圖謀不軌之人盯上,也免不了給她招來禍患……

    “在下確有急事。”

    彼時,她推拒得果決,任秦川好言相勸,夏庭軒惡語威脅,偏是無所動搖。

    不料想,秦川竟還備有殺招。

    “公子——”

    他恍然大悟般,搖了搖頭,輕笑一聲,輕啓薄脣,默聲吐出兩字。

    “公子果真有急事?”他又問,眸中帶一抹“挑釁”的笑。

    至少在趙長茹眼裏,那是挑釁,一如此時。

    瞥見齊墨三人意圖靠近,趙長茹腰板一挺,故作從容地加快腳步,在齊墨三人靠近前,腳下生風似地進了品味軒。

    秦川立在原地,負手而立,搖頭輕笑。

    夏庭軒則亦步亦趨地跟上去,正將意圖靠近的齊墨三人隔開。

    “公子!”

    齊墨三人慾緊隨其後追進品味軒,卻被左右同時伸出的兩隻粗壯胳膊攔住。

    “公子,請慎重。”

    兩名守衛臉色黑沉,手臂上的肌肉隔着衣衫,都能看出那鼓脹的形狀。

    齊墨帶來的那兩名學友見狀,臉色大變,拖着齊墨往外。

    方纔已被“請”出品味軒,此時若是再要硬闖,只怕今日他三人便皆要將小命交代在這兒!

    三人垂頭喪氣沿街走着。

    這一日早起,奔波,苦等,卻只見着雷風公子匆匆而過的身影,連句話都沒能說上……

    其中一人忍不住發起牢騷來,“仲書,你不是說,那品味軒的掌櫃與你家素有舊交,怎還將咱三人如此狼狽地趕出?”

    另一人瞥一眼滿面黑沉的齊墨,勸解那人道:“你且少說兩句……”

    便是那人無一絲埋怨,齊墨也是意難平的。

    若他三人此時仍在品味軒中,必定能與雷風公子親近,可此時卻只能晃盪於街頭——品味軒的守衛,勒令他三人離開,若不然便要動手。

    齊墨本是硬氣不願走的.

    品味軒也就前後兩個門,可他們一行有三人,只要他們分守着品味軒的門,總能再等着雷風公子……

    可也只他有這般執念。

    他那兩名學友,見着壯得山似的守衛,只覺一陣膽戰心驚,哪裏還敢強留,便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生拉硬拽地離了品味軒。

    齊墨想着顏真的模樣,頓時咬牙捏拳。

    一切都怪那無禮輕佻,言行無端的臭酒鬼!

    若讓他再遇上那人,必定要那臭酒鬼好看!

    恰時,一架馬車由遠及近駛來。

    齊墨見着那驅馬的,竟是個熟面孔,便登時鬆了牙關,舒開手掌,臉色一變,畏縮地掩面垂頭,背身躲藏,借他那兩名學友遮擋。

    待馬車駛過,他才從那被他推出作擋的二人肩頭探出個腦袋,拍着胸口長舒一口氣。

    “仲書,你躲甚?”

    他那兩名學友,二臉疑惑地望着他。

    齊墨輕哼一聲,偏過頭賭氣道,“那品味軒的掌櫃確實與我齊家有舊交,可人家只認齊家的大少爺!”

    那兩名學友面面相覷,拍肩撫背相勸道:“不日我等便該與試參考,你且中個舉來,這九陽縣城中人,還有誰認不得你呢!別說是九陽縣城了,便是府城也該你得意,還不知多少官家小姐,要對你暗許芳心……”

    齊墨“呔”一聲,“你哪是說我?是爲你自個兒想的吧?就想着官家小姐了!”

    那人厚着臉皮,順了杆子往上爬:“承兄吉言。”

    另一人打趣道:“仲書這嘴沒開過光,你承他的言有何用,你該同黃來鑫一般,去尋那圓夢大師,給你卜個旺夫的小娘子,娶回家裏招福氣……”

    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的開懷大笑。

    學渣們對學霸的八卦最是覺着有趣。

    “那日雅集之時,被蕭大儒相中之人,可應了?”

    “怎會不應!若是我,一日也等不得的便要追去雲澤,那可是蕭家!幾百年的大族世家。蕭大儒之名,更是國朝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中舉不易,及第更難,舉子進士之名,固然惹人羨豔,可若與蕭家門楣相比,這二者又能算甚?”

    齊墨皺眉,面上凝重,搖頭長嘆一口氣。

    那兩名學友見狀,霎時靜默,相視片刻,忽而驚詫同聲道:“沒應?”

    許元景到底應沒應,齊墨心裏也是打鼓。

    那日子常只說會考慮,可這幾日過去,竟是一點音信也無。

    他們不比白丁,頂着秀才之名,在官府是上了文書的,無論是娶妻、休妻、遷戶……皆需上報官府,總之是事事躲不過。

    師從蕭大儒,這般榮光之事,比之中舉及第絲毫不輸,莫說九陽縣城免不了敲鑼打鼓同慶,便是州府之中也該引人稱奇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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