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茹隔着玄鐵面具皺起眉頭,看着眼前仰着頭拿下巴指着她,一臉輕狂神色的少年。

    “夏少爺?你攔我做甚?”

    夏庭軒輕蔑冷哼一聲,一臉傲氣地理直氣壯道:“本少爺若是不攔着,你豈不是又耗子似的,給溜了個無影無蹤!”

    他身後跟着的兩名小廝,也學他一般仰着頭,拿鼻孔看人,出聲警告道:“休想再溜!”

    趙長茹掃眼看去。

    那兩名小廝立時慫了膽兒,倉皇偏頭意圖躲閃,只敢斜着眼珠子偷覷。

    趙長茹不覺失笑,將目光繞回夏庭軒面上,見少年似有話要說,卻又難爲情說不出口。

    她並未直接開口詢問。

    以這夏家小少爺的彆扭性子,她若直截了當地問,反倒還多費口舌。

    這小子必定嘴硬不肯直說。

    那日在小巷子中便是,她問一句,這小子駁一句,糾纏了老半天,才知他追着她,是爲將她帶回品味軒,供他那心上的小姑娘觀賞。

    這回又是爲啥?

    趙長茹並不想與中二少年夏庭軒多糾纏,一來她是嫌麻煩的性子,二來她諸事纏身,這日頭也不早了,她得緊着去處理。

    這夏家小少爺又是府城小霸王,她若是不小心給得罪了,她自個兒倒是無所畏懼,總歸以她現下的身手,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也不是誰想捅一刀便能捅一刀,誰想插一劍就能插一劍的。

    但現下,品味軒準備進軍府城,只怕這夏家小少爺是個心眼小肚量窄的,慪了氣會百般刁難不給品味軒活路。

    所以,趙長茹只能耐着性子,與這夏家小少爺周旋。

    “既然夏少爺眼裏容不得沙子,見不得在下偷偷摸摸從後門而去,那在下今日便走正門——”

    她開門見山地問不管用,那便裝傻充愣好了,只等這夏家小少爺先憋不住話,自個兒一股腦將話全給倒出來。

    果然,見她意圖要走,夏庭軒急了。

    “本少爺管你走正門,走後門!本少爺!”

    趙長茹也不追問,只一雙眼疑惑地望着他。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幾分,“本少爺來應召!”

    趙長茹聞言皺起眉頭。

    應召?

    夏庭軒滿臉難爲情的神色,卻還故作神氣道:“還不快請本少爺上座!”

    趙長茹登時滿臉黑線。

    先前趙長茹出小隔間之時,丁武與丁力二人還在聽向掌櫃交待,這聽着外間有動靜傳去,纔出了隔間來到酒樓大堂查看情況。

    便見着“雷風公子”讓人給攔住的情形。

    丁力立時回身去與向掌櫃報消息。

    丁武則連忙迎上前接待。

    “夏少爺,咱品味軒還沒開張呢,不過您是咱品味軒的貴客,您來了,這張便得爲您開!您要上座,這滿酒樓的桌子任您來挑,您坐了哪處,哪處便是上座。”

    這話說得可謂是圓滑周到至極。

    恰巧,夏庭軒就喫這一套,大爺似的吩咐丁武沏茶。

    趙長茹皺眉問道:“夏少爺想上山剿匪?”

    夏庭軒冷哼一聲,一臉傲嬌道:“區區一窩賊匪,本少爺纔不放在眼裏。”

    趙長茹登時無言。

    又來了!

    趙長茹不得已,只能繼續裝傻充愣,“所以——夏少爺所言,應召,並非應的剿匪之召?”

    夏庭軒兇惡瞪來,暴怒地吼道:“本少爺何時說不剿匪了!區區一窩賊匪,本少爺一刀一個!本少爺來是你的福分。你這又蠢又笨,還愛出風頭的騷包!憑啥本事上黑虎山剿匪?若不是本少爺好心,願意前來幫你,只怕你這騷包的命,也得折在黑虎山上。還不快給本少爺上茶——”

    趙長茹乾笑兩聲,接過丁武提來的茶壺,給夏庭軒斟了一杯茶,“夏少爺,您的好意呢,雷某心領了。這上黑虎山剿匪,可不是件容易事兒,您身嬌體貴的——”

    夏庭軒聞言,一巴掌拍在桌上,撐起身來,氣怒不已道:“你啥意思?你敢看輕本少爺!姓雷的!你敢不敢和本少爺比劃比劃!”

    他那守在一旁的小廝,登時臉色大變,倉皇上前,一人一隻胳膊將他架住。

    “少爺!少爺息怒!”

    “少爺——”

    趙長茹後退半步,遠離中二病發作,狂躁不安的夏庭軒。

    “夏少爺在馬場受的傷都好了?”

    那日她摔得那般慘烈,血肉模糊的,這臭小子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

    夏庭軒聞言,登時泄了氣。

    那日在馬場他摔了腿,沒把骨頭摔斷,卻也在榻上躺了兩日,才能下地。

    他現下已能自如走動,只是跑跳之時,腿上仍有隱痛。

    “夏少爺便是執意要與在下比試,也不應當是在此時,若不然夏少爺可就讓在下佔了便宜。”

    趙長茹沒說不想佔夏庭軒便宜,而是讓夏庭軒不要給她佔便宜。

    這雖只是簡單一句話,可這兩種看似差別不大的說法,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

    她若是說不想佔那臭小子便宜,那臭小子可不會誇她君子,還必定認爲她是在挑釁。

    她不願佔便宜在他腿傷未愈時與他比試,便意味着她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裏,自認爲有十足的把握在他腿傷痊癒之後勝過他。

    這豈是夏庭軒能忍的!

    他必定叫囂着,便是自個兒廢了一條腿,再斷一隻手,也能把她打趴下。

    可她若是說,讓他不要便宜了她。

    這夏家少爺還真就不願給她便宜佔!

    夏庭軒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瞪着趙長茹。

    等他傷好,定要把這騷包揍趴下!

    現下——

    不能讓這騷包占了便宜!

    夏庭軒雙拳緊握,咬牙說着狠話:“你還想佔本少的便宜?休想!你給本少爺等着!”

    趙長茹拱手笑應道:“好,等夏少爺傷好再來尋在下,你我二人來一場君子對決。”

    夏庭軒冷哼一聲。

    趙長茹也不與他計較,顧念着自個兒的事,便要作辭而去。

    夏庭軒卻是不許她走。

    這上黑虎山剿匪的事還沒說明白呢!

    趙長茹只笑着,哄小孩子似的,讓他先養好傷,剿匪之事便不用操心——

    說完,瀟灑轉身往品味軒外走。

    夏庭軒拍桌子也沒用。

    他那兩名小廝膽兒慫,見趙長茹要走也不敢攔人,只得夏庭軒親自來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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