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茹,你這總是蒙着臉,臉上的傷咋能好?”

    李嫂子皺起眉頭,看着趙長茹罩在面上,用來僞裝傷口的“面罩”,憂心忡忡地問道。

    趙長茹先前在縣城中買五彩木面具,是因嫌用布帶綁在臉上費工夫,且在她騎馬的時候,布帶容易鬆散滑落。

    所以,她方纔已換下面具,另縫了個能露出口鼻的“面罩”,用來蒙面僞裝。

    她此時的模樣有些滑稽。

    那自制的“透氣式面罩”,與套在馬桶圈上的馬桶墊,頗有幾分相似。

    好在李嫂子與何嫂子二人未見過馬桶,雖將趙長茹現下這副模樣看在眼裏,非但不覺着滑稽可笑,反倒是對趙長茹那被悶在面罩之下,早已痊癒不存在的傷口格外擔心。

    何嫂子附和道:“對呀,長茹,你這臉上的傷可不能悶着,快!快把這罩布取下來,這悶得死死的,你不嫌熱?”

    說着,她便伸了手來,要替趙長茹將面罩摘下。

    趙長茹倉皇躲過何嫂子的“突襲”,“嫂、嫂子,這面罩不能摘!”

    何嫂子疑惑地皺起眉頭,“爲啥不能摘?”

    這菜刀劃下的傷,還能靠布悶着就能悶好?

    趙長茹只一瞬遲疑,繼而便煞有介事地道:“蕭、蕭大夫,就是昨晚上來村裏出診的大夫,他、他說我這臉上的傷,不能沾水,不能沾灰,該用布蒙着。”

    見李嫂子與何嫂子二人仍有疑慮,趙長茹忙又補充道:“這布織得不密,罩在臉上不悶。”

    她用來製作面罩的布料,確實是孔隙比較大的,雖說是要僞裝臉上有傷,不能讓人瞧出破綻來,但也不能把自個兒的臉捂出痱子不是?

    李嫂子忙又追問道:“那蕭大夫是哪家醫館的?咱咋也沒聽過有這號人?他說用布罩臉的這法子,可信不可信?”

    這九陽縣城攏共就這麼大,醫館藥堂也就這三倆家,但凡是有點醫術能治病的大夫,這十里八鄉的小老百姓心裏都有數。

    李嫂子與何嫂子對視一眼,皆是一臉擔憂之色。

    她們還沒聽說過這九陽縣城裏,有個會治病開藥的蕭大夫呢。

    趙長茹笑了笑,從袖口中掏出蕭雲逸給的神顏膏,拿給李嫂子與何嫂子傳看,“蕭大夫可不得了,那是雲澤蕭家的公子,二位嫂子可有聽說過雲澤蕭家。”

    何嫂子驚歎一聲,“咋會沒聽說過!這國朝上下,除卻瘋了、傻了的,還會有人不知那雲澤蕭家?”

    李嫂子不敢置信地問道:“那蕭大夫真是雲澤蕭家的公子?”

    趙長茹笑着點點頭,“千真萬確。”

    她指了指李嫂子手裏託着,何嫂子伸手摸着的小瓷瓶,“看,這便是蕭大夫給的,只要每日抹在臉上,說是一點疤都不會留呢。”

    一點疤痕也不留?

    李嫂子眉心緊皺,懷疑地追問道:“這是啥?”

    趙長茹神祕一笑,湊向她二人,悄聲道:“宮廷御藥,神顏膏,這可是那些個麪皮金貴的娘娘們用的。”

    李嫂子與何嫂子二人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向那裝着神顏膏的小瓷瓶時,眼中多了幾分稀奇。

    “長茹你接好。”仿若那小瓷瓶能燙手一般,李嫂子忙不迭將神顏膏,遞還到趙長茹手中,“這般稀罕的東西,我可捧不住!”

    趙長茹含笑接過,暗自鬆一口氣。

    好在有這一瓶神顏膏,才讓她現下所言有理有據。

    她總歸是要將面罩取下來的,到那時衆人見她臉上並無傷疤痕跡,必定追問她是如何將臉上的傷治好的。

    她若說是在縣城裏找大夫治的,恐怕是無人肯聽信她所說之話。

    這不信必定生疑,生疑難免議論,議論難免在她頭上戴帽子。

    若說她會歪術邪術,要拿她祭天就不好了。

    便是真有人信了,她這傷是在縣城中治好的,這問起來是在哪家醫館治的,請的是哪位大夫的診,她又該如何解釋?

    所以,不如推說是這一小瓷瓶神顏膏的功勞。

    神顏膏之名,天下皆知,神顏膏之奇,天下也皆知。

    天下人只知神顏膏養顏美容的功效奇好,真正有幸能用着神顏膏的卻是極少之人,至少在雲陽村中尚且還未有人用過。

    便是因着這般,她再說臉上的傷是靠着這一小瓷瓶神顏膏治好的,未留一絲疤痕也是多虧神顏膏之奇效,才更爲可信不是?

    神顏膏到底好不好用,兩說。

    因着雲陽村中尚且無人用過這神顏膏,她便只管這一張嘴紅口白牙地吹噓。

    說這神顏膏能開眼角,做雙眼皮,挺鼻,瘦臉都行——

    趙長茹抿脣忍笑。

    這神顏膏若是落在後世的那些個微商手裏,可不就是能讓整形醫院關門,美容機構歇業的一大神品!

    趙長茹本以爲李嫂子與何嫂子二人,關切完她臉上傷情,便會相攜而去,畢竟此時夜幕低垂,也到了各家該閉門落栓的時候了。

    不曾想,李嫂子與何嫂子二人卻並無離去之意。

    趙長茹與她二人,三面相覷,六眼相對,一時無言。

    “二位嫂子,可是還有事?”

    李嫂子欲言又止,一副難爲情的模樣。

    何嫂子比她爽快些,清了清嗓子開口欲言,瞥一眼偏房門前,立足觀望着的許元景,立時又打住了話,拖着趙長茹到角落裏。

    趙長茹一臉茫然地任何嫂子拽着,回過頭疑惑地望向偏房門前,同樣一頭霧水的許元景。

    李嫂子跟着她二人在角落站定。

    何嫂子瞥一眼李嫂子,見李嫂子點頭示意,便將她倆事先想好的話,一泄而出說與趙長茹聽,“長茹哇,你別怪我與你李嫂子多事,你、你這般可不成!”

    不成?

    啥不成?

    趙長茹眉梢一抖,一雙桃花美眸之中,滿是疑惑之色。

    “許秀才本就身子弱,現下又倒黴背時,讓孫芬芳那瘋婆子,結結實實地砍了一刀,淌了那許多血……”

    趙長茹越聽越迷糊。

    她知曉,何嫂子是在爲正題做鋪墊,但這鋪墊未免太過冗長,長得讓她對即將聽到的話,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血氣就是精氣,這精氣——”何嫂子輕咳一聲,“許秀才失了血氣,這精氣自然也是不夠用,你也別太心急相逼,讓許秀才先緩一緩,好好將傷養好,這把血氣給補回去,精氣自然也旺起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