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景拉着她的手,“娘子苦心,那夏家少爺怕是還不領情呢。”
趙長茹靠着他,“他不領情,我也還是這般,只求無愧於心……”
他二人一路走到無人的地方。
她頓了頓,站定在許元景身前,擡起手來,捏住許元景的耳垂,踮着腳拿鼻尖碰了碰他的,“我的情意,相公可領?”
莫名的,她也有了患得患失,即便不合時宜,也要確定他的心意,來讓自個兒安心。
許元景失笑,攬住她的腰,“求之不得,只盼再多些。”
趙長茹將頭埋在他懷裏,“那咱們一輩子也不要分開,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許元景愛撫着她的髮髻,輕聲允諾:“好。”
夏庭軒雖然性子頑劣,腦子卻不是笨的,那一副羊皮地圖,他花了不過一個時辰,便已經爛熟於心,於是心急火燎地找到趙長茹:“該上山了吧?”
精兵是他帶來的,按理來說,他要帶人上黑虎山,根本不需要得到趙長茹的允許,可先前讓趙長茹那般一番教訓,他見趙長茹便如同頑劣弟子遇着嚴厲老師,唯恐再遭訓斥,不自覺便前來向她請示。
趙長茹並未作答,見馬二打外邊回來,身後還跟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便將三催四問的夏庭軒晾在一旁。
“如何?”
“姑奶奶,這人說是在那黑虎山砍樵十數年,對黑虎山的土匪何時、何地出沒諳熟於心,讓他給咱們領路準是沒錯!”馬二推了一把那樵夫,爲自個兒替趙長茹找着這麼個好幫手洋洋得意。
那人見着趙長茹頭都不敢擡,只瞥一眼趙長茹的裙角,便要往地上跪。
馬二連忙將他架住,“你做啥?”
那樵夫仍舊不擡頭,支支吾吾地道:“馬二老爺不是說,見着姑奶奶不可無禮,我給姑奶奶磕個頭,把禮數做足,定不會失禮!”
馬二頓時無語。
夏庭軒聽馬二說那樵夫對黑虎山的情況極爲熟悉,便也不再纏着趙長茹了,直接抓了那樵夫,讓他領路上黑虎山剿匪去。
“夏少爺,您不等雷風公子了?”馬二看一眼趙長茹,含笑問道。
夏庭軒冷哼一聲,“那騷包磨磨蹭蹭的,遲遲不肯現身,本少爺等得,那黑虎山上被土匪抓了去的弱質女流可等不得。”
他說着跨上小廝牽來的馬,拿繮繩指了指趙長茹,“你轉告那騷包一聲,他貪生怕死不敢上山,本少爺可不怕!”
說完,便一鞭子跑馬而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那五百精兵不便入城,駐紮在了縣城外不遠處,夏庭軒迫不及待地前去與精兵匯合一道氣勢洶洶地殺向黑虎山。
趙長茹換了一身勁裝。
雷風公子的玄鐵面具就在她手上。
“姑奶奶,都準備好了。”馬二在門外報信。
趙長茹便將面具交到許元景手上,“相公幫我戴上吧。”
許元景接過面具,遲遲未動。
趙長茹疑惑地看着他。
許元景語氣帶幾分幽怨,“戴上這面具,你便成了雷風公子,而現在……”
“你還是我的妻。”
趙長茹笑容加深,“你的妻想要一點小小的福利。”她說着捏起手指,丈量着“小小”。
許元景將面具擱在一旁,“恭敬不如從命。”
……
馬二帶着一行人,列隊整齊,只待雷風公子現身,便一道前往黑虎山增援夏庭軒,卻遲遲沒能等到趙長茹出來,只得又來請。
許元景先一步走出房門,神色如常,只是背在身後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暗自抓握着。
馬二忙催問道:“許秀才,姑奶……雷風公子呢?”
他話音剛落,趙長茹便戴着玄鐵面具,英姿颯爽地現身。
許元景轉眸與她對視。
趙長茹生出幾分羞赧,嚥了咽乾澀的喉嚨,強裝鎮定地讓馬二領路。
許元景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
夏庭軒帶人殺在前面,解決了黑虎山一路上放哨,埋伏的小土匪,趙長茹等人雖慢一步前來,卻在黑虎山那一處險道前追上了夏庭軒。
“姑奶奶,這路可咋走啊?”馬二往前探看那逼仄的小道,見兩邊都是萬丈深淵,便膽寒腿戰地連忙縮回趙長茹身邊。
黑虎山上的土匪走慣了這小道,只要是在晴天他們倒是來去自如。
可趙長茹帶的百十個壯士,馬二等人,以及夏庭軒與那五百精兵,對這一條小道都十分陌生,見這小道這般兇險難免心生懼意。
“就沒有別的路可走?”夏庭軒抓着那領路的樵夫,逼問道。
樵夫縮着脖子,閉眼作揖,“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夏庭軒哼一聲,將他鬆開,往外推了一把。
黑虎山的地圖他已爛熟於心,地圖上標註的進黑虎寨的道路確實只有這一條。
夏庭軒沉吟片刻,走到趙長茹等人跟前張望,“趙長茹呢?”
他見着了雷風公子,也顧不得貶低幾句,只追問趙長茹的去向。
趙長茹看一眼身旁的馬二。
馬二挺起胸膛,將夏庭軒隔開,諂媚笑問道:“夏少爺,找我家姑奶奶,何事?”
夏庭軒將他推開,指着許元景問:“你說!”
他知曉許元景是趙長茹的丈夫,所以,比起馬二的話,他更信許元景的。
馬二圓滑一笑,“姑奶奶身子不舒服,留在縣城中休養呢。夏少爺有何事,問我便是。”
趙長茹體諒許元景不善撒謊,而馬二卻是騙人的好手,所以糊弄夏庭軒的事,她只支使馬二來做,沒推給許元景。
許元景心中明白,見夏庭軒好似不信,便順着馬二的話說,“內子確實身子不適,且這黑虎山中危機四伏,內子向來身嬌體弱,不便前來。”
夏庭軒瞪着他,像是在辨別他話中的真假,又帶着些受辱賭氣的意味。
身嬌體弱?
那趙長茹一掌便把他的劍給震落了!
這般也算得上是身嬌體弱?
夏庭軒冷哼一聲,鄙夷地上下打量着許元景,“我看那身嬌體弱的是你纔對!”
許元景不與他爭辯,“夏少爺說得對。”
夏庭軒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趙長茹見狀,藏在面具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