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老大起了疑心,再想扮作難民,混入黑虎寨中,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這黑虎寨地處易守難攻之地,若不能裏應外合將其搗毀,硬碰硬咱們可一點好處也討不着。”

    “掌櫃的你來拿主意,這黑虎寨咱們還打不打了?”

    “這些土匪橫行霸道多年,連官府都管不了他們,掌櫃的可要想清楚,是要再尋機會潛入黑虎寨,還是帶着兄弟們同那些土匪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趙長茹看向許元景,“可有找到別的路。”

    “哪裏還有別的路?這進寨唯一的一條路,便是那處兇險萬分地峭壁小道。”衆人嘆氣。

    許元景環顧四周,道:“黑虎寨選黑虎山作爲老巢,就是看重那一處險道,有那險道作爲防護,黑虎寨才得以不斷壯大,這些年來官府幾次派兵剿匪,因那險道相阻也都無功而返,但據說曾有官兵尋着另一條通往黑虎寨中的小道,只是那一次派出剿匪的官兵多數中了黑虎寨的埋伏,喪命於這密林之中,有幸逃出黑虎山的,也因中了劇毒命不久矣,只說這山中另有密道通往寨中,卻未能留下那密道的具體位置。”

    這些事雖是官府內部的機密,但於他們這些苦讀以求入仕之機的人而言,這些事常常是集會時議論的談資。自有人將官府的機密,當做炫耀的資本,打聽來說與衆人聽,這一手的要聞便是出身地位的象徵。

    許元景雖無從獲得這些彰顯人脈出身的祕聞,倒是在集會之中留意聽來不少。

    這話是解釋給衆人聽的。

    趙長茹早已與他交心,纔會有那裏應外合的謀劃。

    其餘人對許元景的話仍舊半信半疑,他們在這林中尋了大半日,也不見那密道的所在,這林中是那般密不透風,又是熱又是溼,周遭還多有蚊蟲叮咬,偶爾遇着死在林中的虎豹屍體,又要心驚肉跳一番,怕那林中又竄出一隻猛獸來,擔驚受怕也就算了,那虎豹屍體腐爛的氣味,在密林中蒸騰着,令人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地作嘔,那腐屍上的蠅蟲受驚大亂,直往人臉上撲,帶着噁心的腥臭氣味。

    “掌櫃的,咱們無頭蒼蠅似的在這林中找,何時才能找到那密道呀!不如咱們抓一個土匪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有人提議道。

    趙長茹停下腳步,皺眉忍受空氣中溼熱的腐臭味,“那密道自然不是隨便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土匪就知道的,若不然,那密道也不會時至今日還隱藏在這密林之中不爲人知。十數年前,黑虎寨剛開始興風作浪之時,州府剿匪可不是現在敷衍的態度,那時朝廷也曾派了援兵前來助陣,可盡是損兵折將卻未能進到黑虎寨中,後來得知有密道的存在,自然也曾抓過人來拷問那密道在何處,但自始至終也沒能從小土匪口中得到半點消息。”

    “許是官府的人問得不對,纔沒能問出結果來。”

    “官府的酷刑都無法問出結果來,只能說明那些人確實不知道。”

    密道還得繼續找,可惜直到天色昏沉之時,他們仍舊沒能找到那隱藏在密林之中的密道。

    趙長茹與許元景等人只得趁着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匆匆地在林中尋了一處較爲空曠的地方,聚攏在一起歇腳過夜。他們得等到明日天亮,再繼續去尋找密道,夜晚的密林中危機四伏,實在不適合再繼續前行,不過好在他們一行十數人,只要無人擅自離開羣體,互相照應着度過這個夜晚,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

    可惜任由趙長茹如何再三警告,入夜後絕不可獨自行動,仍舊有人心存僥倖,在午夜時半夢半醒,一陣尿意襲來便將她的話拋在腦後。

    趙長茹本沒有打算入睡的,但畢竟這一日又是驚心動魄,又是林中徒步,消耗了她太多體力,沒能一直保持清醒。許元景因爲有餘毒殘存在身體裏也睡了過去。就在她午夜打盹之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驚起林中無數鳥雀。

    沉睡中的衆人全被驚醒,正巧風吹草動,浮雲閉月,林中簌簌作響,更添幾分詭異。

    趙長茹目光掃過衆人,聲音着急地問道:“誰不在?”

    衆人忙四下和旁邊的人相看相認,片刻後,有人驚呼一聲:“是王二武!”

    趙長茹心一沉。

    許元景自篝火中,擎起一隻火把,替趙長茹照明。

    衆人齊齊大喊着王二武的名字,卻並未得到王二武的迴應。

    王二武怕是已經……

    衆人不敢想下去,只覺背脊發寒,全都往趙長茹與許元景二人身邊靠近。

    黑暗中隱約聽見痛苦的喘息聲……

    “我去看看。”趙長茹說着,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趙掌櫃!”衆人連聲阻攔,“這荒郊野外的,實在是兇險,王二武已是凶多吉少,你再去,若是也遭遇啥不測,咱們可怎麼辦是好!”

    “對呀,趙掌櫃,要去不該是你呀,咱們這麼多大男人在這兒呢,怎麼好讓你一個女人去犯險。”

    話雖如此,他們卻都不願意去草叢中查看情況,畢竟這入夜後的密林危機四伏,行差踏錯一步便有可能喪命,王二武便是個擺在眼前的先例。

    王二武先前那一聲淒厲的慘叫,不但嚇走了他們的瞌睡,連帶着他們的膽子也一併給嚇沒了。

    許元景握住趙長茹的手,“我陪你一道去。”

    “讓、讓許秀才陪着也好,許秀才好歹是個男的。”

    說話之人,正攀着一旁的人壯膽,本已嚇得牙齒打戰的地步,卻還勉爲其難地將許元景歸爲男人。他們這些身強力壯的漢子,對許元景這種文弱書生,向來是有些輕視的,論學問見識他們比不過許元景,只能在男子氣概上暗自較量。

    有人嫌他多嘴,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這人是新來替補的,先前並未雖趙長茹等人上山剿匪,所以並未見識過許元景一人匹敵一羣土匪的兇悍,那些見識過的人也有馬二善後叮囑不許四處傳言,所以也沒敢亂與人說許元景在黑虎山大開殺戒。

    趙長茹讓馬二這般,也是不願在許元景即將應試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本來若不是她爲多掙經驗值升級空間,又放不下滿腔正義感答應救出被劫走的婦女,他此時應當在家中安心備考,也不會有這一番驚心動魄的拼殺,是她將麻煩帶給了他,只能儘可能地減少對他的影響。

    他二人正要探入草叢中,卻見一隻手緩慢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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