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人在李家。”
“李大寶爲何將那王穹抓走?”
“無人知曉。”
趙長茹冷着臉,“人我去救,你看準時機,在外接應。好在人是在李家關着……”
若是王穹被關在府衙的大牢裏,僅憑她一人之力,恐怕是難以將王穹救出的。
馬二拍拍胸脯,“姑奶奶放心,一切安排妥當,姑奶奶只管去便是!”說着不忘溜鬚拍馬,“姑奶奶的身手那樣好,去李家帶走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趙長茹不應他的吹捧,當即換上了雷風公子的行頭,等不及到夜深人靜時,便偷偷潛入了李家。
李家雖然養了些身強體壯的家丁來保家護院,但家丁比不上府衙中經過訓練的衙衛,守衛鬆散,很容易便讓趙長茹鑽了空子。
按照馬二探查來的李家府宅的地圖,趙長茹很快便找到了關着王穹的柴房。
她正要進去將王穹救下時,便見李大寶帶着人而來,於是連忙躲到隱祕處,纔沒叫人發現。
李大寶將僕人留在柴房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趙長茹藏身的地方,正好有條縫隙可以看到柴房中的情形。
只見王穹一身狼狽,被反手綁在柱子上,嘴被堵着不能言語。
見到李大寶,他震驚不已地掙扎起來。
李大寶走近幾步,彎下腰笑問道:“見着本官很意外?”
他竟仍舊一副愛民如子的父母官模樣,“本官請你來,是有一事相求。”
他口中的“請”,便是將人綁了關起來。
王穹自覺受辱,掙扎着想要問他是何意圖。
李大寶忽而直起身,背對王穹,臉上的笑一瞬間消失,“給本官寫個故事,講那書生是如何吃盡苦頭,才得來今日之地位的,講那富家千金是如何高高在上從未將書生放在眼裏的,講那書生的岳家是如何時時刻刻提醒他出身貧賤的!”
王穹震驚地看着他,直到李大寶又轉過身,緩緩在他身前蹲下,取出堵着他嘴的破布,“給本官寫清楚,那書生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他自己!那書生受的所有屈辱,你都給本官全寫出來!”
王穹望着他,“那故事說的都是真的?你果真險些將李夫人打死!”
李大寶臉色突變,拂袖起身,“是她逼本官的!”
“書生娶那富家千金,難道半分真心也沒有?”
“真心?”李大寶冷笑道,“你對那錢小姐可有過真心?”
王穹不能接受有人質疑他對錢月兒的感情,“我對月兒的心豈會有假!”
李大寶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嘲諷道:“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你敢說你沒有覬覦錢家的家業?你敢說你沒有恨過橫加阻礙的錢老爺?”
王穹偏過頭去,“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你若受過同本官一樣的屈辱,便不會再有這樣的底氣反駁本官!”
王穹垂下眼。
屈辱,他怎會沒有受過,可他受辱與月兒無關,是他配不上月兒……
“你以爲娶了錢小姐,便能與她長相廝守,白頭到老?她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同你一道過了苦日子,便會怪你沒出息,逼着你往上一步一步地爬,逼着你去做你不願意的事,讓你生生地活成她的傀儡!”
王穹只死死瞪着他。
他和月兒絕不會的!
李大寶冷笑一聲,讓人取紙筆來,“寫好本官讓你寫的故事,本官就放你回去。”
說着,他便遞了個眼神給僕從,讓其替王穹鬆綁。
李大寶皺起眉頭,“你不肯寫?”
“忘恩負義,虐打發妻,你這樣的人,爲我所不齒!我絕不會爲你顛倒黑白!”
“好!很好!”
李大寶一腳踹在王穹身上。
王穹悶哼一聲倒地,痛苦地蜷縮着。
趙長茹躲在暗處,見此情形,不由得呼吸一緊。
又見李大寶取來一把砍柴刀,蹲在王穹面前,“本官不想爲難你,是你不識好歹,就別怪本官對你心狠了!你若不肯替本官寫故事,本官便砍了你的手!沒了手,那錢老爺還會允許錢小姐下嫁於你?或許娶不了錢小姐,也是一樁好事,你會感激本官,沒讓你重蹈本官的覆轍!”
王穹驚恐地瞪着李大寶。
李大寶冷笑着,揚起柴刀便要砍去。
“有刺客!抓刺客!”
突然,丫鬟驚呼起來。
李大寶扔了柴刀,走出柴房查看情況。
僕從忙護住他,“老爺,這兒不安全,咱們先回後院。”
李大寶點點頭。
“刺客往後院去了!”
又有人叫起來。
李大寶當即臉色大變,往後院奔去。
趕走李夫人後,他便將外室與私生子接回了李家。
此時,府裏鬧了刺客,他擔心那二人的安全,便也顧不得柴房裏的王穹了。
待李大寶走後,趙長茹趁亂將王穹從李家救走。
“姑奶奶,我這聲東擊西的一記,還不錯吧?”
馬二讓人將王穹送回王家,並一刻不離地守在王穹家附近,確保王穹的安全,才隨趙長茹回了書肆。
趙長茹已換回了婦人的裝扮,“你若再晚些,那王穹的手,便讓李大寶給砍了!”
馬二撇撇嘴,“讓那小子喫點苦頭也好!”
趙長茹瞪他一眼。
第二日,王穹便來書肆交上了書稿。
“趙掌櫃,實在是對不住,這稿子本該昨日便送來的。”
他回頭看一眼書肆外等着的兩名身強體健的漢子。
“趙掌櫃不但讓人冒險潛入李家將我救出,還派人在王家保護我,如此大恩,王穹無以爲報。”
“昨日你受了那樣的驚嚇,卻在今日便將稿子給我,讓你受累了,回去好生歇息吧,下一回的故事寫得再精彩些,便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送走王穹,趙長茹將稿子給了舒掌櫃,便又去了書局見杜昭。
“下月初二,便是放榜之日,這雷風書局,不如就選在那日開張,趙掌櫃覺得如何?”
先前,杜昭見着趙長茹,只稱她爲許夫人,自從與趙長茹合夥做起了生意,見識了趙長茹不輸男子的智慧,便喚她爲趙掌櫃了。
趙長茹想起那日在書肆聽到的消息。
也不知小秀才到底被定爲幾等,若是名次不好落於榜尾,或是仍舊沒能逃脫不公的待遇連榜也沒能上到,那日她該如何安慰他。
“趙掌櫃?”
“改日吧,那日大傢伙全去看榜了,怎會在意書局……”
“趙掌櫃可是憂心許公子的名次?”
趙長茹不否認,“杜掌櫃,還是改日吧。”
杜昭卻道:“憑許公子的才學,定能奪魁,書局定在放榜之日,還可借一借許公子的光呢。”
趙長茹猶豫片刻,笑道:“好!便定在那日!”
她對小秀才有信心,若那考試院公正判卷,小秀才必定拔得頭籌,若是其中有不公平的處置,有這書局開張一事分一分小秀才的心,也好叫他莫要陷入那不公之事中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