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2、白月(六千字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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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二日起,皇帝以祈谷於上帝,齋戒三日。

    正月初四日,皇帝赴南郊齋宮,齋宿一晚。於次日,即正月初五日,祈谷於上帝。

    正月初六日,皇帝遣官享太廟、祭太歲之神;皇帝自己率領羣臣赴重華宮,錫宴聯句。

    前朝後宮、君臣之間全都一片和樂融融。

    正月初九日,“浩罕國”使臣於乾清宮覲見,向皇帝獻上了小和卓霍集佔的首級。

    至此,平回部之戰,至此全部了結。

    正月十一日,丁巳日,行獻俘禮。

    皇帝親登午門城樓,王公百官朝服侍班。

    皇帝登臨城樓,午門廣場之上,鐃歌大樂、金鼓全作。

    兵部堂官以俘酋捫多索丕等,跪奏請旨。

    皇帝命將俘酋交刑部。刑部堂官跪領旨,押俘出天安右門。王公百官行慶賀禮。尋命懸霍集佔首級於通衢。

    在此獻俘之禮上,皇帝重申回部之亂,罪在大小和卓兄弟,與回部其餘伯克、百姓無關。故此朝廷問罪,只問大小和卓之罪;今已獲大小和卓兄弟首級,其餘叛酋皆爲大小和卓兄弟所掠,背叛朝廷並非己心所願。

    故此,皇帝在午門城樓上宣佈,赦免地下所跪的捫多索丕等人。

    正月十二日,皇帝便奉皇太后、率領後宮,離開紫禁城,赴圓明園。

    每年元宵節前後,圓明園裏都有熱鬧的賜宴,山高水長的火戲。皇太后便住進“長春仙館”,而沒有回暢春園去。

    這一路車馬逶迤,後宮嬪妃們談論最多的,都是剛剛結束的獻俘禮之事。

    婉兮與語琴、穎妃同乘一輛馬車,話題自然也是繞不開這個。

    “聽說此次押送叛酋入京,除了朝廷的官員之外,回部還有不少王公跟着一同來京覲見。”穎妃朝婉兮眨眨眼,“也不知道有沒有令姐姐心心念唸的那位傳奇女子熱依木?”

    婉兮遺憾地搖搖頭,“玉蕤早替我跟她阿瑪打聽了。內務府給出來的信兒,是沒有熱依木。”

    “還是去年十一二月的時候兒,皇上曾經下過旨,說阿克蘇的管理事務繁忙,朝廷只相信鄂對伯克,叫鄂對伯克駐留阿克蘇,而不得不與家人分離。皇上也不忍心,這便著鄂對準與成袞扎布王爺駐烏里雅蘇臺辦事的規矩,也準鄂對攜家眷在任上。”

    大清的規矩,官員赴異地上任,不準攜帶家眷。除非,朝廷特恩。

    “熱依木夫人要陪着鄂對伯克在阿克蘇管事,故此便不能來京覲見了。”

    穎妃聽了嘆口氣,“哎喲,又沒能見着。聽令姐姐說的,我都想見見她了。”

    語琴卻抿嘴笑,“我倒是不關心什麼熱依木夫人,只覺着婉兮話裏提到成袞扎布王爺的事兒有趣兒——皇上對成袞扎布王爺,當真是特恩連連,連家眷都準攜着一起到任上去,不叫一家骨肉分離。”

    婉兮垂下頭去,“……只可憐了小拉旺。他父母都在烏里雅蘇臺,他卻自己一個人兒在宮裏。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愛惜得夠。”

    語琴便笑,“瞧你,又心疼小女婿兒啦!正應了民間那句話,‘丈母孃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哈?”

    幾人便也都笑了。

    到了圓明園,園子裏從正月十三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正月十三日,皇帝便在“山高水長”賜宴蒙古王貝勒額駙臺吉,及浩罕、巴達克山、齊哩克、博羅爾、布嚕特諸部使臣。

    正月十四日,位於後湖東北的“同樂園”大戲臺已經開了戲。

    同樂園裏有整個圓明園裏最大的戲臺——高達三層的“清音閣”。戲臺一層底下設有地井,二層、三層有隔板相連,如劇目需要地井可噴水,二層和三層可相通上下自如。故此不管什麼神兵天降、還是東海龍王,甚或地府鬼魅的戲碼,這大戲臺上均可演繹逼真,叫人如身臨其境。

    戲臺北邊便是供皇家看戲的“戲樓”,同樂園的匾額便是掛在這座戲樓上。看戲的時候兒,皇帝坐一樓殿內,皇太后及皇后、嬪妃則坐在樓上看戲。

    戲樓兩旁各建有二層轉角配樓十四間,是皇帝賜宗親和王公大臣看戲之所在。

    今年正是舉國大清,皇帝賜宗室、蒙古外藩,以及浩罕等部使臣,一同在同樂園看戲;便是平時住在宮外的公主格格、宗室福晉等也都進園子來看戲。

    一時之間,當真是君臣一家,天地同歡。

    這一日,後宮嬪妃所坐的樓上,格外多了一個人。

    按說這日樓上這樣多的女眷,想要特地多看哪個人一眼都不容易,可是今兒多的這個女子,卻叫人想看不見都不成。

    ——因爲,她是個回部女子。

    回部女子生來容貌便與滿人、漢人皆有絕大區別;況且她身上穿戴亦是回部裝束。

    她身披白袍,罩帽半幅遮住面龐。周身上下從外看起來,只是一身素淡至極的白袍,沒有任何半點裝飾。

    這樣的素淡,在今日這人人皆濃妝豔抹、環佩琳琅的場合,實在是素淡得叫人無法不側目。

    可是卻也因爲這樣的素淡至極,反倒在一衆脂粉環繞間,清絕如夜空明月。

    更何況,便是一身素淡至極,可是那樣一張臉卻玲瓏立體到,不需任何脂粉、妝容的陪襯,依舊可得“豔色照人”之感去。

    便是婉兮,自這女子一上樓來,都忍不住一雙眼緊緊凝住她,怎麼都鬆不開目光去。

    “這是誰呀?”玉蕤都忍不住低聲問,“難道是哪位入覲的回部王公的家眷?”

    婉兮含笑道,“我一直在想象熱依木夫人的容貌。我想,應該與眼前女子,是相似的眉眼吧?”

    “她是和卓家的女子。”豫嬪走過來,朝婉兮一禮,“這一脈和卓家族爲‘白山派’,故此唯有和卓家的女子,才配滿身素白,不需要其它任何顏色、珠寶、脂粉的裝飾。”

    豫嬪因母家曾爲準噶爾部統治,久居西域,故此十分了解當地回部風俗。

    婉兮也愣了一下兒,“和卓家的女子?”

    豫嬪看了婉兮一眼,點頭,“和卓家爲‘聖裔’,故此和卓一家在回部的地位超卓。即便是女子,也如回部的公主一般尊貴。”

    婉兮小小遺憾了一下兒,“若此,這位女子便必定不可能是熱依木夫人了。”

    她回頭問玉蕤,“你可聽你阿瑪提到,和卓家族有哪些位進京陛見了?”

    玉蕤忙道:“來京的和卓爲‘額爾克和卓’額色尹、額色尹的弟弟帕爾薩;‘鄂託蘭珠和卓’瑪木特、以及圖爾都和卓……他們是一家人,額色尹和帕爾薩爲叔父,瑪木特和圖爾都爲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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