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八卷32、什麼都沒有了
    被永璇這樣一番譏諷,永琪在人前竭力剋制,不肯發作。

    待到少時後回到愉妃的寢宮杏樹院去,永琪終是按捺不住,當着愉妃的面兒發作開。

    從前他是子嗣凋零,可是如今他已經有兒有女,且嫡福晉也已經有喜了!

    他如今最大的軟肋,直如永璇所說,偏成了他的生母是所有皇子生母之中,位分最低的。

    他便是不想埋怨母親,可是當着母親的面兒,他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愉妃知道兒子委屈。這樣好的兒子,偏叫她給拖累了。

    更要命的是,她如今已經年過五十,早已撤掉綠頭牌。本就不得寵,這一下子更是已經再不可能侍寢了……想要再晉位,幾乎已經沒有了可能去。

    愉妃心下所有的恨,便都集中在那永璇的身上去。

    “他的腿不好,他的嘴也不好!我都不知道他又能美個什麼勁兒去,就憑他有了尹繼善這麼個好岳父?可惜啊,那尹繼善的閨女嫁給他去,如今是一個蛋都下不來!”

    愉妃情急之下口無遮攔,可是永琪反倒平靜下來了。眸光一揚,凝住母親,反倒笑了。

    “額娘說的對,他既然沒有子嗣,那皇阿瑪便不可能傳位給他去!”

    愉妃便也鬆了口氣去,“如今想着,當初叫老八媳婦摔了那一下子去,當真是摔對了!要不然事到如今,咱們倒不知道怎麼約束他們去了。”

    永琪含笑垂首,“總歸是老八兩口子成婚有年,卻無所出。外頭也不知道是老八的福晉不能生,還是老八自己不能生……”

    愉妃便也是一拍手,“那便自然該叫外頭以爲是老八自己不能生!”

    永琪笑意便更濃了。

    “額娘說得對,若只是老八的福晉不能生,那再給他那擷芳殿裏多指進幾個侍妾去也就是了。這自然不是咱們想要的……咱們啊,得叫皇阿瑪和外人都以爲是老八自己的毛病!”

    永琪越想越是笑意濃了起來,“幸虧老八他是個情種,除了他福晉之外,竟然在他擷芳殿裏,他一個旁人都不碰。要不,咱們今兒這話還沒法兒說了呢。”

    愉妃歡喜,忙道,“那事不宜遲,永琪啊,你趕快安排聽話的太醫去傳這個話兒!”

    永琪點頭,“這倒是簡單。正好兒子也要找張如璠、宋國瑞他們幾個去,安排他們應對皇阿瑪的查問。這便一遭兒叫他們在太醫院裏也跟老八那擷芳殿裏當值的太醫聯絡清楚,到時候兒將這話一併傳出去就是了。”

    .

    永琪因找到了報復永璇的法子,心情終於輕鬆下來些。

    愉妃便連忙叫三丹端上茶和餑餑來,給永琪墊墊。

    永琪垂首喝茶,卻出了神,半晌沒動靜。

    愉妃忙問,“這又是怎了?”

    永琪一蹙眉,“皇阿瑪五月初一回紫禁城齋戒,五月初四回園子來,緊跟着這就是過端午……倒是有件事兒,兒子都沒留意。此時回想起來,心下頗有些不安定。”

    “到底怎麼了啊?”愉妃都跟着心慌了起來。

    永琪將茶盅放下,眉心擰緊,“五月初二日,皇阿瑪下旨:四達、著實授刑部左侍郎;其刑部右侍郎,著綽克託補授。綽克託現在軍,。所有刑部侍郎事務,著吏部侍郎旌額理署理。”

    愉妃皺眉,“這怎麼了啊?”

    永琪搖搖頭,“皇阿瑪下此旨意的時候兒,正在齋宮齋戒。一般而言,皇阿瑪在齋宮時候兒所處理的政事,都沒什麼要緊的,故此這道旨意傳出來的時候兒,兒子也沒留神。”

    “況且這道旨意裏頭,兒子更在乎的是後頭那段兒:‘高晉現授兩江總督,高恆應行迴避。即著署理戶部侍郎。’”

    愉妃點頭,“對啊,明明是這高家堂兄弟兩人的事兒,才更要緊!”

    高恆是慧賢皇貴妃的親兄弟;高晉是慧賢皇貴妃的堂兄弟,跟吉慶又是親家。

    且高晉接任的是兩江總督,也就是尹繼善原本的職位——既然高晉接任,那尹繼善便不日就要回京來了。

    永琪咬牙,“就因爲關注高家兄弟與尹繼善的動靜,才叫兒子沒留神前頭刑部左右兩位侍郎的變動去——額娘可還記得,刑部右侍郎的位置上,曾是覺羅阿永阿。”

    愛新覺羅家直系宗親爲“宗室”,系黃帶子;遠支的宗親則爲“覺羅”,系紅帶子。

    覺羅雖比宗室遠些,可依舊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地位非普通大臣可比。

    愉妃便也點頭,“對啊!”

    永琪便是緊緊一閉眼,猛地一拍額頭:“糟了!這麼說來,覺羅阿永阿是被皇阿瑪給革職了!”

    愉妃嚇得慌了神兒,“兒啊,你仔細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了啊?”

    永琪緊閉雙眼,咬着牙關,從牙縫兒裏擠出來:“……兒子要爲皇后求情,自知不能自己一個人獨力求情。兒子也曾攛掇過其他兄弟,結果沒想到他們倒是齊心,沒人肯與兒子一同聯名去。”

    “兒子無奈,自然要聯絡宗室和覺羅。”

    宗室裏頭,誰不知道果郡王曾經跟永琪關係最好,結果九洲清晏一場大火過後,成就了永琪的孝心之名,反倒弘曕受了牽連,被革去親王,只剩個貝勒;這才兩年之間,明明那麼年輕的弘曕,竟得了重病而死——這明明是連驚帶嚇,窩囊死的啊!

    其餘宗室這便都小心自保,面兒上雖說不得罪永琪,卻都沒有答應跟永琪一起聯名的。

    宗室們給出的理由也是明白:終究皇上並未明示皇后究竟是怎麼了,皇子們是得了旨意,可是宗室們卻沒有啊。皇上沒叫他們知道的事兒,他們怎麼敢上奏本求情去?那豈不是等於向皇上承認,自己探聽宮裏的消息去了?

    永琪也是無奈,只好放棄宗室,又去覺羅之中尋找。

    結果,永琪就找到了這位身爲刑部右侍郎、又兼任鑲藍旗滿洲副都統的覺羅阿永阿去。

    永琪能挑到這個人,實則當真是一步好棋:阿永阿既是覺羅,說話自比普通大臣更有分量;二來他還是鑲藍旗滿洲的副都統——那拉氏母家在她正位中宮擡旗之前,就是鑲藍旗滿洲的旗份。

    阿永阿這樣的雙重身份,若上奏本爲那拉氏求情,便都是在職責所在,合情合理。

    永琪自己遞上奏本去之後,阿永阿果然也跟着上了奏本。

    對於永琪的奏本,皇帝始終沒給批覆,連口頭的說法都沒有。永琪原本以爲等過了端午,皇阿瑪忙完了眼前這些事兒纔會與他說到此事——卻原來,五月初二日那天,皇阿瑪尚且在齋宮齋戒呢,卻悄無聲息地就將阿永阿給革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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