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八卷41、後宮之巔
    玉蕤出事,儘管皇帝和婉兮自己都並未聲張,婉兮宮裏的官女子和太監也都各自守口如瓶,可是這後宮裏哪裏當真有不透風的牆,便到六月初九這日晚間,後宮裏也還是都知道了。

    語琴等人聞訊都趕過來安慰和陪伴婉兮;其餘的,也自然有人幸災樂禍。

    “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倒看她明日還有什麼心情行皇貴妃的冊封禮去!”愉妃自是頭一個心下痛快的。

    就算她沒法子攔住皇貴妃的冊封去,可是自不想看見婉兮十全十美去。今日出的這回事,自是將冊封禮的樂呵給打了一個大折扣去,想來婉兮這頭不可能十分樂呵,那愉妃心下就也順當多了。

    鄂常在垂首也是冷冷而笑,“可不是麼!這後宮之首,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一個內管領下的漢姓女,竟然能爬上這個高位,便合該她從冊封伊始就不痛快去!”

    愉妃冷了鄂常在有幾年了,這回因爲鄂凝終於有喜,倒叫愉妃與鄂常在的關係緩和了下來。

    都是這後宮裏無依無靠的人,她們兩個的利益終究還是一致的,若她們兩個不彼此依靠,還能依靠誰去呢?

    “只可惜,就算出了這回事,皇太后竟還是沒攔着,竟叫她的冊封禮能順順當當地舉行去!”愉妃說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鄂常在輕垂眼簾,“愉姐姐別急,便是皇太后這會子不攔着,她憑一個辛者庫的漢姓女登上皇貴妃之位,威脅中宮,使中宮落得如今的困境……她終究會惹來衆怒!”

    “況且,皇太后便是沒明面上攔着,可是皇太后心裏能願意纔怪。愉姐姐別忘了,宮裏早有一個蘭貴人,如今又要進宮一個小鈕祜祿氏……皇太后必定要扶持着這兩個,一步一步超過皇貴妃去的。再說這兩個還都年輕,反倒是皇貴妃她自己也要四十了,無論是皇寵,還是子嗣,她都已到強弩之末,再沒什麼盼頭去了。”

    “對啊,她都要四十了!”愉妃心下呼啦敞開一道門似的,“總以爲她還是個小姑娘,卻原來她自己也四十了!”

    這句話叫如今年過五十,早已經在敬事房被撤了綠頭牌的愉妃,心下莫名地有解氣之感。

    “咱們靜等着,看她再不能生了之後,這後宮裏的新人一個一個多起來,然後她也要看着年輕的新人們一個一個地生出皇嗣來……叫她也嚐嚐那眼紅別人的滋味去!”

    .

    這個夜晚,婉兮一個個送走了語琴和婉嬪等人,自己早早地睡下。

    熄了燈燭,她習慣地又如往日一般地說,“玉蕤啊,你也去歇着吧。”

    待得說完才愣住,擡眸望向一室的夜色,不由得又是怔怔落下淚來。

    玉蕤已經不在了。

    從此往後,不管多少年,這句話已經再沒有人迴應。

    “皇貴妃主子,瑞主子恭請皇貴妃主子早些安歇……”窗外卻冷不丁傳來一個嗓音。

    婉兮心頭一震,分辨出是翠鬟的聲音。

    婉兮咬住被角,不叫自己的哽咽傳了出去。她極力地在夜色中笑了一下,然後才平靜地道,“我知道了。翠鬟,你和翠袖她們也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你們都睡個懶覺,不必你們起來立規矩了。”

    翠鬟她們本都是玉蕤位下的奴才,每日早晨都要伺候玉蕤起身的。玉蕤既然已經不在了,又何苦再折騰她們去?

    翠鬟卻在窗外道,“多謝皇貴妃主子體恤。可是奴才們都習慣了每日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陪主子過來給皇貴妃主子請安。這習慣主子多年不改,那奴才們就也不改。明日一早,按着瑞主子的時辰,奴才們還要來給皇貴妃主子請安。”

    翠鬟這一席話,終究還是引出了婉兮的淚來。

    婉兮點頭,“好。你們依舊是我宮裏的人,便是玉蕤不在了,你們也還都是我的奴才。”

    翠鬟不敢多打擾,這便行禮告退去了。

    婉兮躺回枕上,擡眸望向帳頂。眼角有淚,脣角卻緩緩勾起一絲微笑。

    “玉蕤,你聽見了麼?你雖不在了,可是我們卻會依舊過着有你在的日子。玉蕤,在我們心裏,你永遠都不會離去。”

    .

    次日,六月初十日,皇帝下旨:以冊封令皇貴妃,遣官祭告太廟後殿、奉先殿。

    皇貴妃的冊封禮,正式拉開序幕。

    遣官祗告太廟後殿、奉先殿,此事不必婉兮親自出面,故此婉兮只在自己宮裏按着吉時遙望太廟、奉先殿的方向行禮就是,倒不必離開自己的寢宮。

    婉兮卻在這一日還惦記着叫翠袖、翠鬟出宮的事。

    翠鬟將自己的心意向婉兮稟明,怎麼都不肯就這麼出宮去了。翠袖見翠鬟如此,便也如昨日兩人抱頭痛哭之時所說,也堅持要留下來,陪着翠鬟去。

    望着兩個再度哭成淚人兒的官女子,今日的婉兮,卻再未落淚。

    婉兮叫玉蟬陪着翠鬟先出去擦淚了,婉兮單叫翠袖留下。

    “翠袖,我知道你瑞主子平素最信任的就是你和翠鬟兩個。從六年前你瑞主子進封,就是你們兩個陪在她身邊兒。她沒有什麼話是揹着你們去的。”

    翠袖又是掉淚,“奴才恨不得……隨瑞主子去的!”

    “翠袖,這是你說的!那你就別後悔!”婉兮忽然極快地接口,眼睛卻是亮了起來。

    在大清入關前,滿人也有殉葬的舊俗。主子長逝,身邊最親信之人陪葬而去,也是有的。

    翠袖倒也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卻堅定了下來,“奴才自不後悔……”

    婉兮倒被這丫頭的癡心勁兒給說樂了,她親自起身,下地拉過翠袖的手,坐回炕邊兒去,叫翠袖在她腳下的紫檀腳踏上坐着。

    這本是最知近的官女子方能有的待遇,叫翠袖惶恐得都不敢坐。

    婉兮笑着搖頭,“殉葬的舊俗早就隨着大清入關給改了,我哪兒能去翻那百年前的沉渣去?可是我還是要你這句話——翠袖,你可當真願意追隨你瑞主子而去?”

    翠袖聽傻了,仔細又回味一遍。

    既然不是殉葬,那皇貴妃主子的意思,便是叫她去守墓吧?

    翠袖再堅定地點頭,“奴才願意!奴才必定將瑞主子的寶坻看護得好好兒的!”

    婉兮垂首,忍不住微笑。

    也是,她這話說的是會叫人難明白,也不怪翠袖這丫頭已經沉在**陣裏了。

    婉兮委婉道,“玉蕤呢,母家是索綽羅氏。這是滿洲老姓兒,從前在關外,都是以祖居之地爲氏,故此你瑞主子母家原本所居之地,就是索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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