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九卷24、皇上密送壓歲錢
    婉兮軟軟伏在皇帝懷裏,用小手順着在皇帝喉嚨下摩挲,“爺,身爲皇后責任太重,我便是有心願意替皇上分擔,可是我也怕被那重擔給壓垮了。便如我如今這皇貴妃的位分已是很好,既能幫爺盡心,又不用擔着皇后的名頭去,倒是自在許多。”

    “況且,奴才的出身的確是明擺着的,別說皇家,便是普通官宦人家,誰又能叫家奴聘爲正室去?不說遠的,就說尹繼善大人家,尹繼善大人已經官居總督,他的生母卻依舊只能爲老爺站着打扇子……便是聽說先帝給那位老夫人誥命,他家老爺卻非但沒高興,反倒要打兒子去。”

    “尹繼善大人的老父尚且如此,那就更何況皇太后哪……”

    婉兮忍住一聲嘆息。

    “說到皇太后老人家,那爺恕我說說祖宗的事兒。便是當年順治朝,孝莊文皇后她老人家,不是也不準順治爺對董鄂氏偏愛了去?董鄂氏被封爲皇貴妃,順治爺是有立後之念,可是終究還是叫孝莊文皇后給擋下來了。”

    “順治爺那會子爲了董鄂氏,不惜與孝莊文皇后和前朝後宮爲敵,天子的深情厚誼固然應當珍惜,可是順治爺那番堅持卻沒能給董鄂氏帶來真正的哀榮啊……”

    董鄂氏立皇貴妃四年而逝,死後被追封皇后,可是這樣的榮寵因爲沒有得到孝莊太后和前朝後宮的接受,終將董鄂氏這位孝獻皇后變成了大清歷史上唯一的一位雖擁有皇后名號卻不繫帝諡、不能升祔太廟的皇后。

    說到底,便是聖明如孝莊文皇后,那般攔着順治爺立董鄂氏爲後,又何嘗不是因爲順治爺的廢皇后,以及後立的皇后,都是來自孝莊文皇后自己母家的晚輩啊~~這情形,又與今日皇太后有心想擡舉鈕祜祿家的兩位貴人,實則是如出一轍。

    更何況董鄂氏還是出自滿洲勳貴世家,系出名門,孝莊文皇后尚且不準;而婉兮自己,既是內管領下人,又是漢姓人啊。

    人心都難免有偏私之處,尤其是老太太們年歲大了之後,這樣的心情也都是難以免俗吧?

    聽婉兮提到了董鄂氏,皇帝終是一震。

    因爲大清後宮的歷史上,唯有董鄂氏和婉兮兩例在有皇后在世的情形下,“活封皇貴妃”之事。且說來也巧,也唯有在這兩人所在的時候兒,皇帝有過廢后之舉。

    董鄂氏的經歷,的確可以作爲九兒對於未來的參照。

    見皇上的面色終是變了,婉兮便也輕輕嘆息一聲,“承繼順治爺大統的,是皇祖康熙爺。皇祖康熙爺是皇上最爲敬重之人,所以我可不敢在爺面前說康熙爺的一個不字兒去……”

    始終不肯給孝獻皇后系帝諡、升祔太廟的,就是康熙爺。

    “不過想來當年順治爺殯天之時,康熙爺終究也還是稚齡孩童,故此所有的主張原本還是孝莊文皇后的懿旨吧。”

    婉兮俏皮歪頭,“爺瞧,得罪皇太后可真不是明智之舉,是不是?人這一輩子,總不僅僅是活着的這幾十年,還有身後之事。兩相權衡,我倒寧肯放下眼前這一步去,換得身後的安定太平去。”

    婉兮伸手又將皇帝眉心撫平,“爺對我的心,我都明白。可是爺只管將這份兒心意給了咱們的孩子去吧,至於我自己,到此已經心滿意足了。”

    皇帝垂下眼簾,緊緊攥着婉兮的手。

    “可是當年……盛京大清門下,爺說過,你是爺的妻。”

    婉兮輕盈莞爾,“我已經是爺的妻了啊,便是二妻也是妻。爺從未背棄過給我的承諾,我再無奢求。”

    皇帝心下大震,伸臂緊緊抱住婉兮,“爺便是暫時說服不了皇額娘,那爺卻也與你說下——若你是二妻,便沒人是正室!你若只能屈居皇貴妃之位,爺這後宮裏,便再也不會有皇后!”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兒,婉兮身爲皇貴妃,率領六宮祭竈。

    兩位新人常貴人和明常在也跟隨一同行禮。

    婉兮自是對明常在更爲關照些,親自將明常在叫到跟前,囑咐一切事體。

    終究明常在是從揚州來,從小的一應生活習慣都已經與江南漢人無異,從她已經裹了小腳就能瞧出來,故此婉兮要格外將滿人祭竈與祭祖的規矩與明常在吩咐清楚。

    尤其是滿人祭竈祭祖必定要用黑豬肉,行禮之後分食胙肉的規矩,婉兮小聲囑咐明常在待會兒千萬別推辭。

    也許在江南生長的女兒,叫喫那白花花的肥肉,總歸有些爲難。可這干係到對神的尊敬,明常在倘若推辭了,那她可就犯了大忌諱了去。

    明常在有婉嬪在畔陪着,自是乖巧,安安靜靜聽完婉兮的吩咐,禮數周到。

    這一幕落在常貴人和永常在的眼中,就各自又是一番滋味了。

    常貴人六月入宮,婉兮也曾經這般在禮儀上諄諄囑咐,可是常貴人卻自恃自己出身鈕祜祿氏,本是大清開國功臣的後代,對於滿人的禮數原本比婉兮這等後入旗的漢人更明白;再加上身邊還有個蘭貴人,故此常貴人曾經對婉兮的囑咐頗有些不屑來着。

    既曾那般,那今日婉兮便索性壓根兒就沒再搭理常貴人,只將明常在一人看作新人一般地耐心去了。

    至於永常在,則是因爲入宮三年多了,千般小心翼翼想要討好婉兮,卻總是難以如願以償。而今日又進來個明常在,也算是江南漢女,且還是婉嬪的本家兒,倒彷彿是一進宮就與皇貴妃更爲親近,叫永常在心裏有些不得勁兒了去。

    不過不管她們幾個怎麼想,終究位分太低,小小的貴人和常在與皇貴妃之間隔着山海一般遙遠,故此婉兮實在是不會留意到她們去。

    十二月二十四日,皇帝赴瀛臺。

    起早穿衣之前,先貼着婉兮的耳邊囑咐,“今兒可帶着小十五和小十七,到西苑玩兒去。有冰嬉。”

    自打當年那一回舊事,小十五對冰嬉幾乎是有執念的,每年冰一上凍就開始盼着冰嬉大演。故此皇帝也總是記着給小十五機會去看去。

    婉兮倒是小小意外,“今年這麼早便冰嬉大演了?”

    這才臘月二十四,還沒正式過年呢。

    皇帝眨眨眼,“昨天忙了一天,你今兒也過去樂呵樂呵。”

    皇上這神色,叫婉兮猜到這裏頭應該是有些緣故,只是皇上走得早,婉兮自己也一時沒能猜透是什麼事兒。

    待得天亮,太陽都升高了,婉兮這才分別叫人去傳了小十五來,且帶着小十五親自赴穎妃宮裏,將小十七給接了過來。

    母子三人到了西苑,只見海子上參加冰嬉大演的護軍們已經衣色鮮明地列好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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