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陳大娘就是他們本村的人,一向人品也都不錯,沐三娘相信陳大娘不會害沐星,所以就讓沐星跟着來了。
畢竟能學到繡技,只要繡工好的話,以後回到家,每天在家裏也能繡些東西掙些銀子,沐星一輩子就不用擔心了。
那兩個小姑娘也是一樣的情況,都是家裏實在過不下去了,纔打算去繡坊謀生。
而路上,陳大娘帶着三個女孩子,也挺提心吊膽的,她就怕出了事,所以讓三個女孩都換了少年人的衣服。
幸好,三個小姑娘年歲都不大,加上家裏條件不好,一個個黑瘦黑瘦的,扮成小子也沒有人注意。
只不過,中間還真是有一次很危險。
有一羣散兵,可能是從戰場潰敗下來的,正好在小路上撞上她們四個。
那些人氣不順,眼看她們擋了路,揮動長槍就要甩過來。
陳大娘大驚失色,趕緊拉着三個小姑娘想躲開!
要是被長槍甩中,她們四個絕對非死即傷。
沐星反應不及,又被陳大娘拉着,根本沒辦法動手,路邊可都是小石塊啊!
眼看長槍就要落在她們身上,就在此時,有個人出手攔住了那幾支長槍。
而那個人一身盔甲,風塵僕僕地樣子,大聲斥責那些流兵,“戰場上沒威風,對付老百姓算什麼?”
那些流兵被這個人打的不能還手,一個個垂着腦袋跑了。
陳大娘趕緊上前感謝,拉着三個小姑娘就要磕頭。
那個人照樣用長槍攔住了她們,“世道不好,都小心些。”
陳大娘連聲感謝。
一騎絕塵,那個人帶着幾個士兵又離開了。
沐星突然間也很想像那個人一樣馳騁疆場!
就好像她也曾這樣努力過,上過戰場,可惜,偏偏記憶裏沒有絲毫這樣的世界。
沐星把疑惑藏在心底,跟着陳大娘繼續趕路。
她來的目的,是爲了學繡技,而不是上戰場,好可惜……
過了大半個月,她們才趕到了繡坊。
那些人要先看一下沐星她們的底子和潛力。
沐三娘因爲家裏窮,從來沒有學過繡活,只會簡單的女工,所以她教不了沐星,沐星可以說是沒有一點點基礎。
這一點讓繡坊的人大皺眉頭。
但是沐三娘很疼沐星,一般的家務活,都是自己幹,輕省點的才讓沐星幫忙,因此沐星的手並不是太粗糙,也沒有太多的繭子。
所以最後決定,沐星再養幾天手,讓手再嫩一些,就可以正式開始學習了。
跟她一起來的那兩個小姑娘就沒有這種好運氣了,因爲在家裏幹活,很多事都少不了她們,手上幾乎要脫一層皮,才能達到繡坊的要求,所以她們暫時打雜,做一些不傷手的小活。
陳大娘把三個小姑娘交到了繡坊之後就準備離開了。
臨行前,她交代三個孩子,一定要小心點,不要出頭惹事,因爲這三個小姑娘一旦有了什麼事,陳大娘還需要負責在繡坊和她們家裏人之間相互傳信呢。
一旦這三個小姑娘出了事,她也逃不了責任。
她們三個是一張大通鋪,睡下她們三個瘦弱的女孩綽綽有餘。
等領了繡坊發的衣服,簡單的洗了一個澡之後,沐星就躺下了。
她沒有時間去哭,去難過,她要做的就是儘快提高自己的繡技,早日爭取出師。
而那兩個小姑娘半夜還哭了一場。
其中一個比沐星大兩歲的叫田丫,還有一個比沐星小一歲的叫梅花。
她們倆都是一個村子的,沐星聽見田丫還在安慰梅花,只不過兩人的聲音裏都帶着哽咽。
離開了家,讓她們覺得很不安全,所以折騰到半夜才睡着了。
等到清晨醒來的時候,沐星的精神也不大好。
很快就有人帶着她,教她洗手、抹上特製的手油,然後再開始學習。
作爲一個繡娘,首先要認識的就是各種線的顏色,還有線的材質,以及哪些線都可以繡些什麼。
沐星的手上那層簡單的東西很快就幹了,之後她就被安排到庫房,把那裏面的線分出來。
庫房裏的棉線有很多種顏色。
沐星和其他手上沒有繭子的小女孩,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顏色按類分好。
現在的棉線都是一束束的的。
沐星分好線之後,也需要把它們梳理好,避免它們都糾結在一起。
跟她一起做這件事的,一共有四個小姑娘,她們五個人就被命令呆在庫房裏,直到把線分完才能離開,一旦發現線少了或者是有什麼損失,她們就會被罰被捱打。
因爲她們是學徒,沒有任何地位,就算是被打死了,也只會通知家裏一聲,而沒有什麼賠償。
每人面前都有一大堆棉線,她們都小心翼翼的拿着棉線,開始按顏色排起來。
交代她們幹活的管事,並沒有說按什麼順序。
沐星就直接按了彩虹的順序,先把紅色的棉線放在旁邊的墊着棉布的笸籮裏。
這些笸籮放在木架上,共有十層那麼高。
每一層的笸籮都有沐星的手臂張開那麼大,可以放很多線。
沐星先把所有類似紅色的都放在了第一層。
她想着,先把基礎的分出來,然後再繼續的深淺。
其他小姑娘本來還在抹淚,看到沐星開始動手了,也都跟着先挑了紅色。
剛纔交代事的中年女管事本來已經離開了,然後又匆匆回來,站在門口說,“剛纔忘了告訴你們怎麼排……”
她剛說到這兒,就看到了沐星身邊的那個笸籮裏已經擺了好幾束紅色絲線,頓時一愣,指着沐星問,“你怎麼這麼排?誰告訴你的?你以前是不是在別的繡坊呆過?”
這幾個問題很明顯都是質問和懷疑!
沐星一愣,馬上生出了警覺,看來對方是懷疑她來,繡坊與繡坊之間還有很激烈的競爭呢!
那個中年女管事凶神惡煞的過來,沐星趕緊揚起小臉說,“在家,我娘就是這麼分的。”
女管事疑惑的看了眼沐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