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對面的船頭，船頭上站着三個家丁打扮的男人，中間的是名三十多歲的壯漢，長得蠻橫，旁邊的兩位沒他那麼高大強壯，臉上的神情卻是如出一轍。
她在看對面的時候，對面的人也在打量她。
見走出來的紅衣少年一身錦衣華服，氣度不俗，明顯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對面壯漢囂張的氣勢不僅頓了一下。
但京中稍微有點身份的貴族子弟他都清楚得很，這小子卻看得面生啊。
八成是個來京遊玩的公子哥。
今日少爺的心情本來很好，纔想着縱船遊湖，誰知碰上這麼艘不長眼睛的？從船艙裏走出來之前，少爺就已經吩咐過了，一定要讓對面的人知道衝撞了他是什麼後果。
他最受少爺器重，不就是因爲他找茬的手段高嗎？眼下可正是好好表現的機會，再說，這少年即便有點身份，難不成背景還能高過他家少爺？
念頭在腦海裏快速閃過，這壯漢囂張的氣勢便又回來了，甚至比之前還盛幾分。
“你就是他們的主人？”接着身高的優勢，這壯漢隔着船居高臨下地看着東方洛染，一臉囂張地問道。
東方洛染原本不屑的表情慢慢收斂，變得有一絲冷酷。
撞了船，再聽這人在外面不依不饒地大吵大鬧，她心中本就生出股火氣，如今這人居高臨下的神情，徹底地讓她的這股火氣竄了上來。
她忽然嗤了一聲，“一個家奴，是不配站着與我說話的，既然你的主子沒有把你管教好，倒不妨讓我來替他管教管教。暗一，去廢了他的雙腿。”
“是”，暗一立馬不再忍耐地一個縱躍跳到了對方船的甲板上。
“你們要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是慕相府的家奴，你們要是敢動我，那就是打慕府的臉，得罪慕府！”
見暗一一步步逼近，被他身上那種邪意驚到，這壯漢忍不住叫了起來。
暗一聞言撇撇嘴，心中不屑，他當是誰，原來是慕府的船吶，得罪又怎麼了，慕府的大少爺他家主子都敢下手，你一個家奴又算什麼？
旁邊的兩個家奴見勢不好，上來一齊將暗一圍住。
那大漢鬆了一口氣，一想起自己這邊三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對方不過只是一個小白臉，自己也不知怎麼了，居然會被震懾到。
“想教訓我，小白臉，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那小身板，一起上，給我狠狠地揍他——啊！”
這囂張得意的話還沒說完，眼前黑影一晃，他身邊的兩個家丁就不止怎麼被撂倒在地，等他反應過來時，暗一已經直接一腳把他踢翻在地，又補了兩腳在他的膝蓋上，直接費了他的雙腿。
“你這舌頭也生得多餘，想來我家主子應該不會介意我自作主張幫你一把。”那壯漢的慘叫聲還沒有完全出口，暗一便已經蹲下，一把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了嘴。
“住手！”一道陰鷙的冷喝聲在這時從東方洛染對面船上的船艙內傳了出來，企圖阻止暗一的動作。
又一聲淒厲的慘叫回蕩在湖面上空。
湖兩岸的人不由看湖面上相對着的兩艘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對面的船上，見暗一“超額”完成了自己的命令，東方洛染撇撇嘴。
而倒在甲板上的另外兩名家丁看見這壯漢嘴裏不停地往外涌血，又聽見他淒厲的慘叫聲，都被暗一的兇殘嚇得渾身發抖，趴在甲板上不敢起來，生怕暗一將目光對準自己。
那剛纔喊“住手”的男子已經出來了，身邊跟着兩位濃妝豔抹的女子，還有兩位侍衛打扮，明顯是奉命保護他安全的人。
見自己雖賞識的家奴此時雙腿被廢，兩隻手捂着嘴痛得不停在地上打滾，慕天林的臉色都青了。
他看向暗一，目光陰鷙至極，“我都已經喊住手了，你爲何還要對他出手！”
暗一扔掉那半截舌頭，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管手上還在往下滴的鮮血，也不理會他的質問，只衝着慕天林抱了一拳，“慕府的少爺，小的這廂有禮了，”
說是有禮，但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簡直就是挑釁。
暗一絲毫不再意慕天林變得鐵青的臉色，一縱身，直接跳回到了東方洛染的身邊。
東方洛染極爲嫌棄地將一塊帕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暗一趕緊狀似討好地接住，然後開始仔仔細細地擦拭起自己手上的血跡來。
這過程中，有血滴不小心滴到了船的甲板上，船家不由看去，然而一瞥見暗一，就趕緊把目光收回來，大氣都不敢出。
哎呦，嚇死了嚇死了，都說大戶人家水深，他還不信，怎麼一個看起來總是笑眯眯的人，原來竟然這麼可怕。
慕天林的目光也隨暗一移動到了東方洛染的身上。
對面的少年一身紅衣，年紀不大，看面目似乎有些眼熟，嘖，自己見過麼？
沒有印象了。
那被拔掉舌頭的壯漢一看見慕天林出來，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救星，也顧不得自己嘴中還在不停地流血，忙爬到慕天林的面前，咿咿呀呀地向他比劃着什麼，看向暗一和東方洛染的目光怨毒，而且越比劃越激動。
即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個人也知道他是在嚮慕天林告狀，讓他狠狠懲治東方洛染和暗一。
見平日裏跟在自己身邊溜鬚討好的人變成這幅慘樣子，慕天林不由皺了眉，然而看着那壯漢嘴裏的血洋洋灑灑流了一路，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厭惡。
腿廢了，他可以找人治好，不是什麼大事，但舌頭廢了，這人也就沒什麼價值了。
聽着這壯漢不停地在自己腳邊咿咿呀呀，慕天林的眼裏閃過一抹不耐煩，直接將人一腳踹開，“拉下去，丟湖。”
冷冷的兩個字，直接決定了這剛纔還囂張無比的壯漢的命運，而站在慕天林身邊的一個侍衛直接開始動手，拖着人走向船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