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真負責冷宮的灑掃,案發當時本是告了假,卻有人說在宮內見過他,刑部派人找上門,卻發現他人失蹤了,一番尋找之後,卻是隻找到了李真的屍體。不久後,又找到了四具平時與李真交好的太監的屍體。
若東方洛染在此,定會發現,這些人都是那日跟隨在李真身邊的人,屍體一具不多,一具不少。
五人皆是被溺死,死後屍體被埋在冷宮的偏僻角落,若非有人發現泥土被翻過,只怕還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被發現。
刑部的人搜索這幾人的住處,卻是隻在李真的牀下找到了一千兩紋銀,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以李真的月銀,自不可攢如此大一筆錢,顯然是別人給的,可能是救濟,但這麼大筆銀兩,最有可能還是是收買。
這讓人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冷宮的縱火案。
尤其是李真等人的衣物上有染上火油的污漬,更爲這點提供了佐證。
這線索一出,饒是身爲刑部尚書,李盡忠的額頭亦是出了冷汗。
他雖不甚清楚這碧落宮究竟有何特殊,但看皇帝連斬四名守夜太監,又對皇后不假辭色的態度,便知這宮殿只怕在皇帝的心中地位不一般,如今卻是得出這火併非失心之舉,而是有人刻意爲之,不知帝王又會是何等怒火。
而如今這線索卻是在這裏斷了。
這又如何能讓他不急?
“刑部尚書那裏,只怕是註定查不到什麼了。”飛華殿中,東方洛染品了口茶,悠悠道。
屍體,一日前她便已經看過,刑部能這麼快找到屍體,其中亦不乏巽影的功勞。
只可惜從那屍體上,卻是根本找不到半點線索。
幕後之人很謹慎,明明有這樣的手段來毀屍滅跡,卻偏偏選擇收買一些不入流的普通宮人,將自己隱藏得乾乾淨淨。
就是不知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衝着自己來的,還是衝着那座宮殿來的。
若是宮外的人……
她本能地覺得那日洛景晨的話似有所指,這位看起來迷糊的二皇子怕是知道些什麼隱情。
只可惜他身邊的巽影卻是並未看出任何的異常。
看來,想要找到幕後的人,自己還是得好好找個時間去會會這位二皇子。
然而不待東方洛染約見二皇子,卻是有意料之外的消息傳來,冷宮縱火案破了。
彼時東方洛染正與洛景楓和洛淺兮在御花園中,聞言不由一怔。
“破了?”站起來的卻是洛景楓,“刑部那些人辦事可真夠慢的,這都多少天了,快給本皇子說說,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
暗一的嘴角抽了抽,明顯對這個腦子有些直楞的皇子頗爲無奈,卻還是到:“回五皇子的話,是冷宮一個姓姜的妃嬪,說是因爲被打入冷宮心中不甘,繼而生怨,又不知從那裏聽來消息皇上寶貝那個碧落宮,所以就想派人將它燒掉了,李大人已經待人從她的住處找出了剩下的一千兩紋銀,還有與李真來往的字條,證據確鑿。”
東方洛染和洛淺兮聞言皆是沉默。
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嬪妃,又哪裏來的那麼多的紋銀還有那般能力將人殺人滅口?
尤其是不久前東方洛染還在說這幕後之人心思謹慎。
洛淺兮雖知道的遠不如東方洛染多,可到底自幼長在宮中,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女人又能翻出什麼浪,這點不合理便是她亦能看出。
很顯然,這妃子怕是被人拉出來定罪的,一個被打入冷宮,失去聖寵的妃子,誰又會去在意她的死活?
而證據又分分明明的擺在眼前,刑部握着這麼個燙手山芋,自是能早結案便早結案。
就是洛帝那裏,只怕也說不出什麼。
幾日後,那宮妃被一紙聖詔賜死,這場動靜頗大的冷宮失火案也落下了帷幕。
但東方洛染卻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
有一雙在暗處的眼睛在盯着她,一雙始料不及的眼睛,若不能將這人揪出來,只怕她寢食難安。
夜深,阪明湖畔卻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湖面上,停着無數的畫舫,花燈搖曳,紗幔飄飄,偶有絲竹之音傳來,別具滋味。
湖畔分兩岸,一岸街道繁華,聚集的,是蒼耀最最風雅,令權貴富賈,文人墨客,風花雪月流連忘返的青樓。
另一岸,卻是下等的窯妓,裏面出入的,多是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徒。
樓中水上,各具風情的姑娘們花枝招展,迎來送往,歡聲笑語不斷,一派紙醉金迷之色。
而在風景獨好,既不靠近也不遠離中心的湖畔位置,卻有一座別爲風雅的青樓引人側目,那青樓共有四層,背後的建築優雅中又似帶着些奇特,正門的牌匾上上書龍飛鳳舞的“如夢軒”三個描金大字。
流連阪明湖畔的達官權貴,文人墨客,莫不以能入如夢軒的大門而引以爲豪。
只因能入這裏,不僅能見到樓中千嬌百媚,分外出衆的姑娘,更是對自己身份地位的一種肯定與炫耀。
在如夢軒那並不對外人開放的四層,一身紅衣的少年靜坐在案後,雙眼看着手中的信。
房間是用隔音的特殊材料建造,饒是樓下哄亂一片,屋內卻是靜悄悄的,無人開口,便是連呼吸聲亦可聞。
一旁的喚若極爲體貼地替她調亮了燈火,又將那香爐裏的香料填好。
信是青林傳來的。?
從東方城趕來上京的路上,她曾命暗一處理了那個有礙於他們進入魍魎之森的張明,卻不想張明身份似乎另有隱情,一念之差,爲自己埋下了麻煩。
而後左相慕廖一直派人暗中追查張明的死,其嫡長子慕天青更是從定州查到青州又查到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