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李燦春風 >第二百二十五章 殺人誅心(三)
    牛珍珍容顏嬌媚,家世豐厚,楊子云心裏明白娶了她是自己走大運,眼下這一番體貼入微的話更是叫他唏噓感慨,也滴淚道:“苦了娘子了,我本想給娘子掙頂鳳冠霞帔好叫娘子也風光風光,怎知老天捉弄,有這樣的遭遇。”

    楊子云也自覺得天資過人,學富滿車,真的是被自家老孃截斷了青雲路,對老孃不知不覺滿腔怨恨,加上之前牛珍珍並未薄待過楊魯氏,所以當老孃一來哭訴短了什麼就不耐煩,冷冷道:“現在都是媳婦養家,娘還要如何呢。”他跟着牛珍珍喫喝自然不差,全然不在意老孃了。

    牛珍珍曾經厚厚備上一份禮想請舅舅做箇中間人引薦引薦、到平九爺面前去好好兒哭求一番,看能不能有轉機。畢竟縣尊也是要輪換的,平九爺到時幫忙說說好話楊子云也不是不可能再參加鄉試。

    平六勸她打消念頭:“外甥女兒不怕你生氣,你覺得你的禮能打動九爺嗎?”

    牛珍珍素來傲氣也不得不血紅了臉,的確,平九爺是什麼身家,卻是自己想當然了。平六又接着說:“你家女婿還不止退親這一樁事,聽說他家有個小姑子名聲也不好,婚前就失貞,嘖嘖”平六搖搖頭“都怨舅舅瞎了眼,舅舅要知道是這樣一個人家絕不會讓你嫁的。”

    牛珍珍目瞪口呆,她雖然自詡風流才女,可不是那種下流的風流,一時間又是噁心又是被騙的憤怒。養女不賢自然是做孃的責任,從此楊魯氏的日子是再不能好了。

    而平九,是當年還在青湖府時李春找他幫忙操持他和柳桃的婚事,尤其是婚書、官媒還有柳桃得重新辦一個戶籍這些平九是地頭蛇自然手到擒來,平九邀功似的在李春面前半嘆半自誇自己爲他的事兒真是盡心盡力,要他看在自己面子上日後對平靜多關照些。

    李春聽了他許了楊子云舉人功名好引誘牛珍珍主動出擊,當場甩了一個杯子,差點把平九腦袋砸破,他指着平九破口大罵:“你是豬腦袋嗎?這種人從前對小桃那麼壞、差點沒把小桃逼死老子沒去找他麻煩已經一萬個行善積德,還讓他進學做官?我就知道要你做什麼事都靠不住,你別攔着我,一個白條雞樣的東西我一隻手就能丟江裏喂王八去。”

    平九委屈極了,在他看來這點小恩小惠實在不算什麼啊:“我改、我改還不成嗎。小爺你不懂殺人不是上策、誅心纔是啊。”

    “我不管你什麼豬心豬肺,總之我不要姓楊的過好日子,這世上哪裏有這麼便宜的事。”想起柳桃臉頰上被楊魯氏指甲劃出的長長一道李春就火從心起,好歹婚事在即,不宜沾染不吉利才被平九勸住。

    又是兩份書信送到花石縣縣令並教諭手裏,很巧,和上次一樣,還是珍寶齋和通發商行,內容也是一樣,爲的人都還是同一個,不過這一次是請不要讓他有出息。

    縣尊好奇極了,這楊子云在他心裏簡直成了禍國妖姬一類型,他閒來問教諭這楊子云到底真才實學如何,引得天下英雄爲他競折腰。教諭找出楊子云的文章看後搖搖頭:“遠遠未夠火候,或許還需十年功力。”

    縣尊:·······

    平九自然不知道通發商行的馮五也在和自己做一樣的事,反正只要知道楊子云永不能出頭就好了,這頭也給平六說了他外甥女就別想着搭順風車做什麼生意了,就把鋪子租出去喫喫乾糧得了。馮金寶卻更甚,楊秀秀的不堪也是他放出風來的。

    楊魯氏自從到了州府和女婿離得近了,覺得更親切。牛珍珍開始還有些擔心這甘帶綠帽的傻女婿站楊魯氏這邊,畢竟通發商行馮家兄弟幾個也算有體面人家,後來見到馮金寶雖然總是好聲好氣送婆婆回來卻從沒給她什麼實惠,反而對自己說“嫂嫂辛苦了,嫁到這樣的人家是他們之幸,嫂嫂之不幸。岳母年紀大了又一直在鄉下,嫂嫂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還請多保重自己。”

    牛珍珍多精乖的人,立馬就明白了馮五爺的真心態度,從此更是肆無忌憚。

    說起來牛珍珍其實和馮金寶多有相同,不管他們做的是什麼事面子上卻是很漂亮的,馮金寶自帶一頂綠帽子就不用說了,真是男人聽了拍拍他肩膀一聲嘆息;牛珍珍正經小康人家出身,雖然說做女兒時有些才女的不羈做派卻不是那種不堪名聲,何況她是實實在在養着一家人。

    楊家之前名聲本已經差不多跌到谷底,再怎麼哭訴兒媳磋磨自己也沒人相信。還有幾個心軟的婦人勸楊魯氏:“老嫂子聽我多一句嘴,你就憐惜些媳婦吧,你家媳婦真是不容易。你家楊哥兒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誰人不知你家都是喫媳婦的嚼用。”

    捧硯畫墨在外面採買或者回家探親,就毫不避諱的說自家娘子如何命苦,完全是被騙了,進門一年婆婆就奪嫁妝,姑爺也是個扶不起的軟腳蝦,叫他去坐個館一年好歹賺些銀錢來養家他也不行,做不了幾日就灰溜溜的被主家辭退,客氣點的說他學問太大,自家小兒駑鈍,不堪教化,不客氣的直接說他不知所云,誤人子弟。

    這些事都是非常有興味的,說的人愛說,聽的人也愛聽,甚至於楊子云房事不行都不知道何時流傳了出去。

    牛珍珍和楊子云成親數年一直未曾開懷,這事兒一般都是找女人的不是,楊魯氏就揪住這個空子嚷着要牛珍珍出錢給兒子納妾,還說“要是你捨不得,就把家裏現成的丫頭給我兒一個就是”,爲了氣牛珍珍她還故意就抓着邊上捧硯的手直捏:“捧硯屁股圓、是個生男孩的樣子,就捧硯吧。”

    牛珍珍還沒發作、捧硯已經怒目圓睜、一口唾沫呸過去:“你這豬油蒙了心的髒老婆子!”又一頭滾到自家姑娘膝下“姑娘這嫁得是什麼人家呀,這般下作,奴婢從小跟着姑娘沒曾想受此侮辱,是活不得了。”說着又要尋死。

    楊魯氏被個丫頭唾了哪裏肯幹,屋裏頓時廝打成一團,牛珍珍白着臉直着嗓子叫人拿棍子來,不分青紅皁白一頓亂棍分開兩人。楊魯氏躺地上哎喲哎喲着,捧硯還在罵,看到楊子云從頭到尾吭都不吭一聲縮角落裏,牛珍珍一陣絕望,這男人是徹底靠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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