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不得不看向衛擎,臉上的笑意都淡了幾分。
“剛剛抱歉,讓二位受驚了,裴某請二位喝茶?”裴公子道。
衛擎看了裴公子一眼,極爲冷淡地應了一聲:“嗯。”
“請。”
裴公子在前面帶路。
衛擎拉着棠鯉的手,跟在他的身後。
二樓有許多房間,裴公子推開其中一個,走了進去。
衛擎牽着棠鯉的手走了進去。
房間的門關上。
這門的隔音效果極好,將喧囂嘈雜全部關在門外。
裴公子坐下,看向棠鯉,指向自己身邊的位置:“坐。”
衛擎一屁股坐在那位置上,然後拉着棠鯉坐在自己的身邊,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擋住。
裴公子搖了搖頭,輕笑一聲。
裴公子親自倒了茶,要遞給棠鯉,又被衛擎接過了。
“這位兄臺對我有意見?”裴公子笑着道。
衛擎瞥了他一眼:“你現在纔看出來?”
“裴某並未得罪兄臺吧?剛還幫了兩位兄臺。”
“你若不出手,那楊公子已經去見閻王了。”
“楊公子的父親乃是涼州督軍,他死了,兄臺你可沒法活着離開涼州。”
“涼州督軍又如何?”
好大的口氣。
裴公子眼神中帶着不以爲意。
裴公子看向棠鯉。
“我只是不忍美人受傷。”
“你信不信,你再看一眼,眼珠子就沒了?”
“兄臺你還真是殘忍。”他眨巴着眼睛,端得幾分風流,“我這雙漂亮的眼睛,兄臺忍心嗎?”
衛擎突然朝着裴公子出手,裴公子伸出手格擋,兩個人都沒離開座位,唯有手過招。
兩人出招極爲凌厲,掌風陣陣。
幾招過後,衛擎佔了優勢。
裴公子意識到對方的厲害,主動認輸:“我不看了。”
衛擎這才收回了手。
棠鯉沒說話,就看着二人。
她相公帶她來這裏,又答應裴公子上樓喝茶,必定有他的目的。
她只需要等。
裴公子繼續問道:“二位不是蘭溪人吧?否則二位生得這般好看,裴某一定知道。”
“我們從京城來。”
“京城?”裴公子驚訝。
衛擎從懷裏取出一枚玉佩,遞給裴公子。
裴公子看着那玉佩,接過,眸色如常。
看了兩眼,突然意識到什麼,眸色微微變了,拿那玉佩的動作,都小心翼翼了幾分。
他仔細辨認着那玉佩,再看向衛擎,周身風流斂去,帶上恭敬:“您……”
“我想見裴將軍。”衛擎徑直道。
裴公子起身:“您稍等。”
“這玉佩……”
“你拿去給裴將軍看。”
“是。”
他拿着玉佩,便出門去了。
棠鯉看着衛擎:“相公,我們此番來涼州,要尋的就是這位裴將軍?”
“對,裴將軍是我外公舊部。”衛擎道。
當年,蕭家人和蕭家舊部全都死了,小舅帶着他從官兵的追殺下活了下來。
並且親歷了那場涼州之戰。
便是這位裴將軍。
衛擎調查數年,終於查到了裴將軍所在。
他本來以爲他會隱居深山,卻不曾想,他立於涼州最繁華之地,開了個賭場。
……
緊閉的房間中。
一頭髮半白的中年男子喝着酒。
恍惚間,他彷彿回到了軍營之中,兄弟們都坐在一起,喝着酒。
“明天就是最後一戰了,來喝!”
“兄弟們好好打,把大齊那些孫子打得屁滾尿流,滾回他們的許都去!”
“哈哈哈,這一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我夫人上個月剛給我添了個大胖兒子呢!”
“好了,別喝了,待贏了回京,我請你們喝個夠!”
“蕭將軍,說話可得算數,我們都記下了,哈哈哈哈。”
畫面一轉。
滿地屍體,血流成河,滿目瘡痍。
一起喝酒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活着的人,臉上滿是頹敗和絕望。
怎麼就敗了呢?
明明是那麼有利的局勢。
畫面再次轉。
活下來的兄弟們,臉上滿是憤怒的神色。
“蕭家軍沒有通敵賣國,走,回去說清楚!”
“對,到底是哪個雜碎冤枉我們,老子是敗了,但是老子沒有通敵賣國!”
“走,回去,決不能揹着這污名!”
他並沒有跟隨大家一起回去,而是偷偷離開了。
“老裴,你爲什麼要逃?爲什麼不和我們回京?”一聲暴喝聲在耳邊響起。
裴印猛地睜開眼睛,酒都醒了幾分。
“我沒有逃……”他低聲道。
這幾十年來,他一直在做夢,夢到兄弟們指着他罵他‘逃兵’,夢到他們躺在血泊中……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裴印起身,打開了房門。
“義父,您又做噩夢了?”裴公子看着他臉色慘白的模樣,眉頭微微皺起,帶着擔憂。
裴印冷着臉沒說話,姿態威嚴。
他自幼被義父收養,從他懂事起,就發現他義父心事甚重,悶悶不樂。
他知道他義父的心結是什麼……
裴公子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不知道這是不是轉機。
“您看這個。”裴公子將那玉佩遞給裴印。
裴印看到那玉佩上的紋路時,臉色猛地變了。
“蕭家……蕭家的東西!誰給你的?”
“這玉佩的主人就在我會客的房間中……”
裴公子的話音未落,裴印便快步朝着會客的房間走去,甚是急切。
他猛地推開門,看向房間裏坐着兩個人,目光最終落在衛擎的身上。
若是單看此人的長相,是不像蕭將軍的。
但是,裴印手裏拿着蕭家的玉佩,想着此人與蕭家有關,便覺得此人的眼睛,生得像極了蕭將軍。
裴印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您……”
“衛擎,蕭將軍的外孫。”衛擎介紹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