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輔臣神色恢復了平靜,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他不願意讓自己的擔憂表現在眼前這個人面前。
這個年輕的,看起來有點混不吝的楚國官員臉上那種看穿一切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很不舒服,感覺他那一雙眼睛完全能看穿自己的內心。
嶽文季輕輕頷首,微笑道:“總督大人自然是大清的的忠臣,只是不知道紫禁城裏那位會不會同意這句話。當然,他會希望總督大人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忠誠。該說的我都說了,那我就告辭了。”
嶽文季說完,站起身拱拱手就要告辭。
只是沒走出兩步就被王輔臣給叫住了。
“楚王派你來就是爲了讓你跟老夫說這些的?”
王輔臣盯着嶽文季,皺眉問道。
嶽文季回頭看着淡然一笑道:“我大楚王上一向是先禮後兵。在我臨行前,王上說總督大人你是宿將梟雄,雄踞西北,總不能不宣而戰。所以派我前來問問你的態度。現在我已經知道了,總督大人是要做大清的忠臣。禮數盡到了,那就只能在戰場上相見了。告辭!”
嶽文季說完,再次乾脆利索地轉身向外走去。
王輔臣愣在原地,面色變幻,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天可憐見,他剛纔那番話真的只是一個場面話,鬼才願意跟楚軍交戰。
贏了他也會損失慘重,如果輸了,那康熙要殺他更是名正言順了。
“嶽先生請留步!”
在嶽文季即將踏出大堂門檻的時候,王輔臣終於出聲挽留。
嶽文季站住身體,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得的微笑。
……
漢中雖然在後世屬於陝西,但是此時卻屬於四川管轄。
但是此時卻處在清軍的控制之下,不光是整個漢中,包括從四川進入漢中的關鍵關隘劍閣同樣處於清軍的控制之下。
原本胡國柱鎮守四川的時候,只是自保有餘,沒有主動進攻的能力。
所以這劍閣就一直在清軍控制之下。
鐵牛率兵接手四川后,一直在忙於剿匪,平定地方,也顧不上打通這道關隘。
當然也不擔心清軍會從劍閣攻入四川,一來是蜀道之難,天下皆知,想要攻入四川可是相當的不容易。
二來駐守劍閣和關中的清軍也是王輔臣的手下,王輔臣不造反都算是大清的忠臣了,更別指望他主動進攻了。
擁兵自重說的就是他這種軍閥。
還有一個很直接的原因,就是連接劍閣的一段棧道都被破壞殆盡了,現在只剩下了一道只能容一個人側身經過的絕壁山道,一側是崖壁,另一側就是萬丈深淵。
若是偷偷過去幾個人還有可能,但是大軍要想通過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除非重新修建棧道才能通過大軍。
這也是歷史上在四川建立政權的那些小國爲何都比較保守的緣故,也造成了川人喜歡安逸的性格。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所以王輔臣並不擔心敵人會從劍閣攻入漢中,不說要重修棧道,就算棧道修好,大軍攻到劍閣前,也會被劍閣狹窄的地形和嚴密的防守擋在關前的。
因爲蜀地道路崎嶇難行,楚軍的重炮不方便攜帶,所以這些工匠就要負責就地取材打造一些攻堅的攻城武器,譬如雲梯等物。
現在重新架設棧道正好配上用場了。
黃虎是先鋒大將,他已經率領前哨一萬大軍來到了要重新架設棧道的起點。
找來熟悉情況的當地獵戶和樵夫詢問之後得知,這一段需要架設棧道的距離至少有一里左右的距離。
問過工匠之後,那些工匠面露難色,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後給出了一個需要半個月才能架設完成的答案。
黃虎聞言一下子急了。
開什麼玩笑,等半個月後黃花菜都涼了。
他這個先鋒到時候就等着被治罪吧!
要知道大軍才隨身攜帶了半個月的軍糧,這是夏天,又不容易保存。
大軍的既定目標是在攻入關中之後補充糧草的。
這半個月糧食都喫完了,這荒山野嶺的去哪裏找補給?
更關鍵的是這會嚴重的貽誤軍機,到時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半個月太久!最多給你們五天時間,必須給老子把棧道架設起來!”
黃虎敞着胸口對着一羣工匠大聲叫道。
工匠們叫苦連天,紛紛訴苦:“黃將軍,不是我們偷懶不出力啊,只是這石壁堅硬,立足之處又非常狹窄。要架設棧道,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在石壁上鑿孔。鑿出小孔之後才能架設橫樑,最後才能鋪設木板。若是鑿孔的速度能加快的話,小人們自然不用半個月就能架設完成。”
黃虎雖然性子急躁了些,但是也知道這些工匠們說的是事實。
這種懸崖峭壁上鑿孔的確很費力,關鍵是立足之地很窄,不好用力,稍微不注意就會墜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這種事情強行逼迫工匠也沒有作用。
黃虎一時也陷入了爲難之中。
與此同時,在距離數十里之外的中軍隊列之中,鐵牛正帶着隊伍向前急行。
今天天色陰沉,而且還有風,倒是涼快了不少,所以鐵牛下令部隊急行軍,趁着涼快多走幾步。
走在鐵牛旁邊的就是胡國柱的小兒子,也是鐵牛如今的護衛統領胡慶茂。
胡慶茂剛剛二十歲出頭,身材雖然不算高大,但是身軀壯實,濃眉大眼,看着憨厚又不失機靈。
雖然是個將二代,但是卻沒有一點紈絝作風,一路上跟士卒同吃同住,對自己的差事很是盡職盡責。
鐵牛看在眼裏,也是暗暗讚賞。
一個士兵從前面跑過來稟告道:“大將軍,先鋒黃將軍派人來報,說是架設棧道遇到了困難。”
鐵牛皺眉,讓人將報信的叫過來詢問了一遍後也是皺起了眉頭。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旁邊的胡慶茂忽然開口道:“將軍,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