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離柳 >第二百三十四章 妖月當空(二)
    “至於如何找到我的,可能只是我倒黴吧,我奉師命前去百妖林附近探查羣妖動向,還沒進林子就被月治逮住,好在他要人送信,便留了我一命。”

    柳含清、離情商議半晌,還是決定回到西嶺山再催動符咒,畢竟這道符過於詭異,如今他們身在凡人城池,若是不小心將什麼東西帶入凡間,便又是一場災禍。

    文業送完信,也未與兩人糾纏,他是玄天閣的弟子,不是在打探消息便是在送消息的路上,了了手上一樁事,還有千千萬萬樁事等着他去做。

    柳含清將符篆收入荷包,離情牽起柳含清的手,看向文業離去的方向:“老友相見,你竟不敘舊?”

    “他又不記得我。”

    “你總有辦法喚起他的記憶。”

    “何必呢。他如今修了仙道,凡塵往事,何必追究。我們不也厭倦極了前世嗎?”

    離情挑眉,不再言語。

    柳含清嘆了口氣,接着道:“不過我引他今生入仙途,算是害了他。他本來是要當一個通曉天下事的仙門百曉生的,如今卻因爲三界大亂,不得不做一個送信人。”

    離情安慰地摸了摸柳含清的頭髮:“當初你也沒能預料到如今場景。好在他投身玄天閣,玄天閣的弟子與百曉生,也差不離了。”

    柳含清搖搖頭,她知道離情在安慰她,不過對於文業,她一直很欣賞,因此,也愧疚引他在這般飄搖動盪的時期,踏上仙道。

    兩人神行回了西嶺山,柳西嶺本來正逗女媧,說柳含清要丟下她,從此不再回來了,說得女媧又急又怕,滿臉是淚。

    見柳含清回來,柳西嶺撇嘴道:“還以爲你們這一去會玩兒幾天,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女媧可憐巴巴地湊到柳含清身邊,美目微紅,賭氣似的嘟着嘴,站在柳含清身後不說話。

    柳含清寬慰了女媧幾句,又對柳西嶺講明瞭文業所說之事。

    柳西嶺面不改色,周身氣息卻涼了幾分:“那符篆危險,你們小心應對,切莫大意了。”

    柳含清點頭,將柳西嶺送回房間休息後,與離情一同去了後山。

    後山空曠,她擡手闢開結界,將自己與離情籠罩其中。

    從荷包中掏出符篆,妖氣再度蔓延,兩人皆是運氣護體,柳含清指尖靈力溢出,符篆瞬間點燃。

    霎時間,本來空無一物的空間結界中妖風驟起,以兩人爲中心颶風旋轉,緊密厚實的風牆竟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不過,風聲雖唬人,卻並不傷人。

    須臾,妖風勢頹,逐漸平息,眼前卻是一片幽深凋敝的陌生景象,顯然已經不在西嶺山。

    離情將柳含清拉倒自己身邊,四下環視。

    此處妖氣濃厚斑駁,一眼望去滿是參天古樹、蔽日連蔭,二人身處之處面前有一座殘破的宮殿。

    與凡人府邸的輝煌、仙族洞府的清幽不同,這宮殿陰氣四溢,連橫樑立柱都似惡鬼利爪,斜溢橫出,詭異至極。

    “貴客來訪,未曾遠迎,還望兩位恕罪。”

    一身紫衣,詭魘遮面的月治晃晃悠悠地自破敗宮殿裏出來,腳下石階斷裂起伏,他卻走得如履平地,仔細看,不難發現他雖踏着步子,卻是懸在空中的。

    離情雙眸微眯,眼中閃過危險的精光,半個身子擋在柳含清前面。

    “這是哪兒,此舉又是爲何?”離情的語氣,幾近逼問。

    月治沉着臉,自帝炙身隕,他便少有笑意,此刻面對設計害死帝炙的罪魁禍首,他用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撲上去撕爛兩人。

    他冷聲答道:“此處,百妖林。請兩位來看看傳說中的妖族聖地。”

    柳含清聞言,眉頭微不可查地輕皺起來,百妖林荒僻,仙族、凡人都少有踏足,可妖族聖地之名也稱得上如雷貫耳。

    此刻卻是這樣一副斷壁殘垣的模樣,明明大戰發生在空空山上,這百妖林卻更像個戰爭遺蹟。

    但不論妖魔族有何變故,都不是她仙門需要管的,也不多跟月治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大費周章地令文業來尋我們,又不辭辛勞地做了張這般耗時耗力的符篆,總不能是請我們來賞景遊玩的。”

    月治收起手中詭魘,桃花眼下淚痣醒目,從前那一點美人痣攝人心魄,如今卻只叫人覺得蒼涼寂寥。

    他聲色薄涼:“請兩位來,確實是有要事相告。”

    “洗耳恭聽。”

    “我欲與仙門聯手,殺了虛衍。”

    柳含清直勾勾地盯着月治,眼中探究懷疑之色不加半分掩飾:“如今妖魔偃旗息鼓,我爲何要重啓戰事?”

    她知道,虛衍如今得了帝炙的軀體,定不會善罷甘休,仙門遲早還有一場硬仗,但月治此人,信不得,她只能先試探。

    月治揚脣大笑,卻不聞笑意:“哈哈哈哈哈!仙君不必探我口風,你知道的,虛衍早晚找上門來,你又何不來一出先發制人?”

    柳含清、離情對視一眼,虛衍早就是個瘋子,想要天下太平,此人非除不可,月治主動提出聯手,不得不說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離情問道:“我們如何能信你?你又爲何非置虛衍於死地不可?”

    月治深吸一口氣,握住詭魘的手越發用力,指節泛白:“替舊友報仇。這個理由夠嗎?”

    離情微眯着雙眼:“報仇?你面前站着的,不也是仇人?”

    設計帝炙,是他與柳含清一手策劃,而虛衍只是推波助瀾,說起來月治要報仇的話,還得除掉他與柳含清。

    虛衍咬着牙,扯着麪皮陰笑:“兩位的賬,我自然也是要算的,不過畢竟你們與虛衍是死對頭,暫時利用一下,有何不可?”

    他話說得直白,本來也沒有繞彎子的必要。他一個妖君,找仙門人合作,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柳含清還在猶豫,若有月治相助,一舉拿下虛衍的把握便大上許多,可裂空之戰時,是虛衍救走月治,兩人之間究竟是友是敵尚未可知。

    若月治此行只是假意合作、誘仙門上鉤,後果將難以設想。

    “我知道兩位不相信我,畢竟妖族皆是陰險狡詐、背信棄義之徒,有些防備心再正常不過,不過···若是你們想等虛衍修成天魔之後再動手,我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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