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了房間,天手在炕上躺着微閉着雙眼,看見是李逸後閉上了雙目,老神在在。

    香草依舊呆立在那裏,李逸只好自己出去找了些炭火放進了爐竈中。

    “這老東西自己都冷的蓋上被子了不說加點炭火。”李逸暗含怒火的瞥了天手一眼。

    似是感覺到了李逸的注視,天手老練一抖,轉過身子背對着李逸緊了下被褥,舒服的睡了過去。

    李逸伸手做刀狀朝着香草後面砍了一下,香草僵硬的轉過了頭來,不理解李逸爲什麼要突然打她。

    “瑪德,其他人不都是這樣一砍就倒嗎?”李逸暗罵了一句,從袖口中掏出了竹筒,一股白色粉末吹出,香草眼神飄忽,倒在了李逸懷中。

    “老夫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不是個好東西,這種東西都隨身帶着。也是奇怪了,憑你在大王面前的寵信,想要哪個女人不是招一招手就自己脫衣服了,至於嗎?”天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來,裹在被子裏好奇的說道。

    李逸自顧自的把香草扶到裏屋的炕上,不想理會這個被慾望支配的老太監。

    “快說啊,你越這樣我就越好奇。”天手的眼神中爆發出道道光芒。

    “哦,是雪公主。”李逸實話實說。

    天手老臉皮抖了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繼續背對着李逸。他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打死李逸。

    李逸看向窗外,大雪紛飛,天地間一片雪白。

    利益i突然覺得只有獨身置於這樣的環境中,有可能人才會真正的明白自身的渺小和懂得大自然的偉力。

    清晨,正在找周公下棋的李逸突然發現棋盤上多了幾隻雞,還一直在叫。

    睜開眼睛,天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香草就坐在竈臺旁邊呆呆的望着前方。瞳孔中也映照着兩團火苗,小臉被烤的紅撲撲的,眼神依舊暗淡無光。

    李逸懷疑如果不是因爲爲自己的父母在他的手上,這姑娘眼看着就活不下去了。

    李逸揉了下多日未洗亂糟糟的頭髮,“我可以幫你殺了他,活着弄殘他,你就說怎麼着吧。”李逸開口說道,他就看不下去女孩子這副樣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當然,這只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愛護。

    香草的眼神終於有了色彩,“不要傷害他。”低低的哀求聲響起。

    “人還是要向前看的,這當然不是讓你忘記過去。過去不是你的傷痛,一切沒有打倒你的都會成爲你的養料,會支撐着你越走越遠。

    你要想想你的父母,親人,他可能是你遇到的第一個喜歡的人,但也沒必要太過傷心。有人走向海,有人走向山,都是好風光。他走了另外一條路,你也可以。”李逸循循善誘道。

    香草認真的低頭思索,好像在想着李逸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又一聲雞叫聲響起,夜幕退下。

    已知黎明將至,擡頭盡是朝陽。

    然後李逸就看到了在外面練功的天手,雙手舞的虎虎生風,聽着耳邊傳來的破風聲,李逸竟有些羨慕天手萬軍叢中過的本事了。

    “一會找他拜個師?”李逸撐着下巴思索。

    日出日落,漫天飛雪,不知不覺間李逸已經困守這個小村莊七天有餘。

    公孫雪擡頭看着漫天飛雪的天空,突然想找李逸進宮和自己堆個雪人。生日也快到了,李逸還不能回來。自己的病也已經好了,只是最想分享喜悅的這個人不在身邊。

    想起這個,公孫雪就氣鼓鼓的盯着一旁的公孫復。

    “怎麼了,天太冷了,我們回去?”公孫複試探的問道。

    看着女兒的神情,公孫復哪還不明白女兒又是想到李逸那個傢伙了。但他肯定不能提出來,不然又會被抱怨了。

    李逸有婚約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只要這次天手回來能平安無事。公孫復也就承認了這個女婿,雖說有點多情,但公孫復毫不在意,男人多點女人不是什麼大問題。

    想到李逸公孫復就皺起了眉頭,畢竟徐彰那邊已經算是被完全佔據,就算是他想要得到最新的消息也很困難。現在也只能等消息傳回來了。

    至於李逸的安慰,周天子倒不是很在意,現在培養一個將軍不容易,除非自己找死,否則只要多花點代價,還是完全可以把人贖回來的。

    公孫復皺着眉頭沉思不語,李全走上前來,附在公孫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公孫雪眼睛不住的嘌向公孫復。

    “雪兒面前不用遮遮掩掩的,把人帶過來。”公孫復看了眼像做賊一樣的女兒,大手一揮。

    一個滿身風塵的漢子出現在了周天子眼前,漢子低頭跪倒在地,仔細看去,赫然就是送信而歸的傅朔。

    “渡鴉衛千戶傅朔見過大王。”傅朔臉緊緊貼着地面,如果不是送信而來,他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得到周天子的面見,此時公孫雪躲在帷帳後面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只要能聽到有關李逸的一點消息她就會莫名的開心起來。

    我見衆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本王記得李逸帶走了一批渡鴉衛,你怎麼先回來了?”周天子加重了語氣問道。

    “回稟大王,渡鴉衛已經十不存一,臣爲送書而歸。”傅朔從懷裏掏出來一塊沾血的白布,平淡的話語展示了戰爭的殘酷。

    公孫雪在帷帳後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脣,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該打的有多幸苦,有沒有受傷?”

    李全上前接過,細細檢查後雙手呈給了周天子。

    周天子拿起素書,隨着目光的移動。周天子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下去吧。”

    傅朔依言再次跪拜行禮後,由侍衛領着出了雪居,向宮外走去。

    傅朔一走,公孫雪就跳了出來,搶奪周天子手上李逸親筆寫就的素書。

    想起上面李逸的所作所爲,公孫復覺得很有必要不讓自己的女兒看到。輕描淡寫的屠城兩字公孫復自己看了都會感覺有一股冷氣從腳尖直上頭頂。

    馬上就要嫁人了,公孫雪也不好意思再像以前一樣和自己老爹胡鬧。只好扭頭坐到一邊獨自生着悶氣,不停的抹眼淚。

    公孫復頓時手足無措,掌握着一個國家的生殺大全,公孫覆在自己女兒面前一點威嚴都沒有。就像個普通的富家翁面對着自己已知妙齡的女兒一樣毫無辦法,最後的結果往往是一方的妥協。

    “算了,早晚都會知道的。”公孫復心想。

    公孫雪瞅準機會一把搶過了公孫復手上李逸的素書後立馬跑到一旁一字一字細細觀看,整張臉都要貼在上面了。

    “女大不中留啊。”公孫復喃喃的說道。

    公孫雪臉一紅,裝作沒有聽到自己老爹的話。拿着素書,跑回了閨房。

    “你去把五王叔請過來。”公孫復對身旁的李全說道。

    李全迅速的帶着兩個小太監向宮外跑去。

    公孫復腦海中回想着李逸的計謀有幾分成功的可能,若敗,又會給周國帶來什麼樣的損失。

    “五王叔,你來了。”公孫絳終於來了,短短的時間公孫復卻覺得度日如年。

    “大王,有何急事召老臣進宮。”公孫絳隱隱有些猜到了事情的來源,但是不能表露出來。

    公孫復細細的將李逸的謀劃說與公孫絳。

    “王叔,你覺得此事有幾分功成的可能。”公孫復殷切的看着這位碩果僅存的老人,在過去的戰爭中,不論對敵的是誰,老人似乎從未有過敗績,最多不分勝負。這也讓周天子對老人有種盲目的自信。

    “大王覺得能有幾分。”公孫絳反問道。

    周天子猶豫了一下,伸出了五根手指,

    “此戰結果如何,全看李逸能否在合適的時機打擊魏國的原海郡,若能內外合圍,則魏國的霸主地位恐怕就要有所動搖。但是,這全看李逸的發揮,換句話說,全憑天意。”

    公孫絳摸了摸有些泛黃的鬍鬚,“還是年輕人有衝勁啊,不顧一切的想要從絕境中博取一線生機。老臣此時已然沒了這種心境。大王,未來的天下是這些年輕人的。”

    頓了頓,公孫絳補充道;“各國皆有青年才俊橫空出世。出國的信凌君熊舍,魏國的商水軍趙潤,還有齊國的一門三將,皆爲人中俊傑。我周國也要出世這樣的人才了。”

    公孫復擡頭看着掛在牆上的各國疆域圖,久久無言。

    “煩請王叔走一趟楚國,促成此事,合圍魏國。”周天子終於下定了決心,聲音澎湃。

    “老臣謹遵大王之命。”公孫絳躬身行禮。

    “王叔你的身體?”周天子有些擔憂的問道。

    “大王不必擔心,我大周盛世即將來臨,老臣拼盡全力也會多活幾年。”公孫絳撫須長笑道。

    “盛世真的要來了嗎?”公孫復喃喃的說道,好像在問其他人,又好像再問自己。

    “大王,李逸所說的造紙術成效如何?”公孫絳好奇的問道。

    整個周國,恐怕也就他和周天子能理解這項技術所帶來的實際意義,甚至就連李逸都不知曉它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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