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展開了緊皺的眉頭,“成果還可以,不過也證明了李逸的想法是可以實現的。只要投入人力物力,以後未必不能成就大用。”想了想,補充道;“這件事情還不到能公之於衆的地步,王叔不要透露出去。”

    公孫絳點頭稱是,就算周天子不說,他也不會擅自說出去。

    隨着周天子的一聲令下,整個周國都在爲了這場戰爭而做着準備。禮部和兵部爲了公孫絳出行楚國而忙的焦頭爛額,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步,周國的各種地下機構也因爲這件事而全力運作了起來。

    傅朔出了宮城之後,沒有半步停留,徑直向着李府走去。

    他很熟悉李府的地理位置,在李逸出徵境關時就是他帶着一幫弟兄守着李府,只是李逸不清楚是他而已。

    在其他人看來,一個沒什麼實權的渡鴉衛統領,自然是不需要去巴結的人物,這種工作也只能由他這種被整個權力機構都邊緣化的人才會做。

    當李逸安穩從境關回來之後,並且頻頻的到周天子的召見時,終於有人意識到了李逸不只是個空殼子。但是李逸從來也不去參加他們自認爲是貴族之間的聚會,每天除了在家就是在宮裏。

    他們也很難見到李逸一面,但是卻沒有人去邀請李逸來參加集會。在他們眼裏,李逸只不過是勉強達到了和他們交流的最基本要求。應該是李逸追着他們點頭哈腰,他們纔會故作清高的正式邀請李逸去參加他們所謂的上流聚會。

    他們就是整個周國的奠基者,絆腳石。即是保障國家的旗幟,也是旗幟下隱藏着的污穢。

    他們靠着整個周國的貧苦民衆供養,也在某種程度上保全着周國和生活在周國的民衆。

    他們是王冠上的塵土,也是王冠的基石。

    “不知道將軍這次安然回來他們會是何種可笑的態度。”傅朔在心裏冷笑着。

    他是軍中遺骨,自幼被周國兵部下轄的撫養所撫養長大。事實上渡鴉衛大部分的人員都是軍中無人領養的遺孤。心中有着對周國的感激,卻也深深痛恨着周王室。

    心裏想着事,腳程也快了許多。頭一擡,李府赫然在前。

    敲響之後,傅朔言明瞭來意。

    門衛不敢怠慢,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擅自讓外人隨意進入。給傅朔撂下一句稍等之後匆匆忙忙的就向着溫璇的房間跑去。

    傅朔伸手進懷裏摸了下溫熱的素書,心也安定了下來。

    大雪還沒落滿傅朔的肩頭,李府大門應聲而開。當先出來的是一臉警惕的王五和麪無表情的紅芸。

    守衛了李府那麼長的時間,傅朔卻不認識眼前的兩人。腳步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手向下移動,緩緩握住了刀柄。

    “兄弟,現在特殊時期,見諒。”說着就要上來搜身。

    傅朔雖說在渡鴉衛再怎麼被人排擠,好歹也是個千戶,豈能被眼前草莽氣息濃厚的漢子輕易近了身。

    傅朔肩頭向下一滑,躲過了王五探過來的右手,刀已經出了半鞘。傅朔眼神閃爍間,直覺眼前一花,尚未出鞘完全的刀被粗暴的塞回到了刀鞘裏面,整個脖子被一雙修長的手掌狠狠掐住,傅朔幾近窒息。

    傅朔滿臉不正常的漲紅,眼睛像死魚眼般突出,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

    “紅管家,還是讓夫人定奪吧。”王五攔住了想要直接掐死傅朔的紅芸。

    紅芸不屑的看了傅朔一眼,雙手在傅朔身上一滑。紅芸的手中出現了傅朔身上攜帶的所有東西。素書,匕首,繩索等一些雜亂的小物件。

    傅朔回過神驚駭的看着眼前面容冷淡的女子,能做成渡鴉衛的千戶,他對自己的武藝十分自信,但是在這個女子面前他就像個脆弱的嬰孩般絲毫無還手之力。

    王五拖着已經雙臂關節被卸掉的傅朔走進了李府,向着外面隱晦的單手合握。各處黑暗中隱藏着的點點寒光隱匿而去,整個街道似乎變得更爲寂靜了一些。

    走進李府,防衛與李逸走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各處明暗相交的哨位將整個李府監掌其中,隨着王五和紅芸的歸來,整個李府的防衛也由外而轉向了內。

    來到大廳,主位依舊時溫璇穩坐其上,子衿在身後服侍,卞蘭依舊在溫璇的軟禁下不得離開。

    傅朔被粗暴的拉在了大廳中央,在王五陰險的兩腳下,不甘的跪在了地上。

    此時在李府外面。悄然出現了幾名臉色蒼白的老太監,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李府的大門。隨着他們的到來,黑暗中似乎想起了弓弦被拉至緊繃的聲音,領頭的太監不着痕跡的瞟了眼聲音傳出的各個角落。

    “回去像大王稟報此事,傅朔身上還有東西沒有交出來。”落後於掌燈太監一個身爲的一名老太監發出了聲音。

    街道上再度恢復了寂靜,突兀間一隻飛鳥從天空一躍而過,落到了李府中央。

    “夫人。”紅芸檢查了素書的安全後雙手托起,呈給了溫璇。

    溫璇看着上面的幾個大字,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波濤洶涌的心境,身體一抖,紅芸上前扶住溫璇走向大廳後面的隔間中。

    半晌後,眼眶有些發紅的溫璇不緊不慢的回到了大廳,“來人,帶他下去治好傷勢,犒賞重金。”

    傅朔就這麼被拉了下去,從頭到尾,他甚至沒能和坐在首位那風華絕代不減當年的婦人說上一句話。

    溫璇雙眼緊閉,似是有些頭痛。子衿連忙上前輕輕扶住溫璇,小手攥緊成拳狀,揉動着溫璇的眼瞳兩側。

    “紅芸。”一道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奴婢在。”依舊平淡的聲音。

    “你去把這個給卞蘭,讓她看一下,然後趁夜送進宮裏去吧。”

    “是。”

    “我累了,回去休息。”溫璇最後看了眼素書,交給了站立在一旁的紅芸。轉身背對紅芸的瞬間,眼淚像決堤的堤壩般噴涌而出。

    大哭無聲,大喜有悲。

    一處幽靜的院落裏,卞蘭緊緊抱着懷中的素書,嚎啕大哭。

    “你別騙我,學功夫還要蹲馬步的?”李逸狐疑的看着一旁老神在在的天手,滿臉的不信任。

    天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你做,你就做,老夫會坑你嗎?”

    李逸堅定的回答道;“你會,我都練了這麼多天,屁用沒有。”

    天手伸出小指挖了挖鼻屎i,彈到一旁,“你愛練不練,富家少爺。”

    香草站在門口看着一老一少互相拌嘴,甜甜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

    “你看,她笑了,你有輸給我了,哈哈哈。”猖狂至極的笑聲從李逸嘴中發出,香草揮舞了下小拳頭警告李逸,憤憤的回房,做飯。

    幾天的相處下來,香草每天還是按時的給兩人做飯,然後去給父母送飯。期間並沒有發生什麼讓人難堪的事情。

    俊秀公子發現整個村子只有香草能隨意走動時,放下了所有尊嚴,跪在地上乞求香草能給他換個地方。

    香草有些猶猶豫豫的向李逸說明了情況,並且表明只要這件事情後再也不會給他做任何事情。說這句話的時候,香草的眼神無比堅定。

    李逸笑着讓人給那位公子哥換了個好地方,據說和豬圈的幾頭豬混的還是蠻不錯的,至少飯還是蠻多的。

    結束了早上的晨練後,李逸接過了紅着臉的香草遞給自己的手帕。手帕上還有着少女的芳香。李逸仔細聞了聞,擦乾了由於鍛鍊而出的汗水。

    “擦完之後就不香了哦。”李逸笑着打趣道,他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心思,雖然香草在李逸的眼光裏也絕對算個美人了。但李逸已經經受過雲凝幽和公孫雪的糖衣炮彈,沒有什麼其他的念頭。

    香草害羞的接過了手帕,跑回了房間。

    李逸看着香草的背影,“我們該走了。”

    “不收下來,這可是難得的山村美人啊,你都能忍住?我這不是童子功。”

    李逸斜瞥了天手一眼,“今天下午就走,帶好乾糧,探子也回來了。潛沙還沒有失守。”想了下,李逸接着說道;“不過再讓他們堅持下去也不太可能,大雪不會是永久的庇護所。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看你了,老夫還以爲你沉浸在溫柔鄉出不來了。”天手不在意的說道。

    李逸搖搖頭,看着正跑前跑後準備飯菜的香草,香草正好也扭頭看向他。李逸回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香草低着頭不敢迴應。等她再次擡頭的時候,李逸已經看向了別處。

    端起碗吸了口米粥,“我們今天下午就會出發了,走之前我會把你和他們·一起關起來,那個人,我料理了。”

    香草低着頭,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了那個功名傍身的男子的死活,還是真的沒有聽到李逸說的話。

    “除了你,也有很多女人會被拉出來配合我們做一些事情。所以不用擔心,你是安全的。”就了口鹹菜,李逸繼續說道。

    香草屬於這裏,屬於這個呼吸都會有芳香撲鼻的村莊。李逸不想破壞這一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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