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人冒險進林子,已然是猜到宋銘這麼狡猾的人肯定有後招,若不及時將其誅殺,可能會中他的圈套。

    溫鶴身強體壯,蜂腰猿背,有他做陣頭,悍勇異常,他手臂和背部分別中了刀,卻像個不知道疼的怪物,竟是越殺越勇。

    宋銘擔心他出事,一邊應付着這難纏的二人,時不時地出手照應溫鶴,幫他格擋一兩刀。

    這時,遠處又傳來腳步聲。

    溫鶴大叫道:“完了,大人,他們又來人了,看來咱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宋銘凝神細聽,那腳步聲的方位分明是他所留的安全路線,心中明瞭,這不是他們的援兵,是鍾淮到了。

    徐睿自然知道來人是敵非友,他一刀直朝着宋銘當頭劈下來,宋銘側身躲過。他那一刀其實是虛晃,在他躲避的瞬間,將刀鋒一轉,改爲橫掃。

    宋銘一時失誤,眼看就要躲不過身後人攔腰那一刀,斜裏突然飛出一道身影替他擋了。

    那人持刀接下了那一刀,力量懸殊,錯刀時手臂被劃開,在地上滾了一圈後半跪着拿刀撐起身體,對宋銘道:“大人,卑職來遲,萬幸大人平安無事!”

    溫鶴差點仰天大笑,“張漣欽,真有你的!爲了咱們大人,這麼拼命!”

    徐睿大喝道:“都給我上,全部格殺無論!”

    鍾淮這時已經帶着人衝了上來,他急於救宋銘,只帶了十來人,後面真正的援兵還得再等一會。

    兩邊人數已是相當,徐睿那邊哪是錦衣衛這羣瘋子的對手,很快現出頹勢。

    徐睿立即派人去找支援,他有預感,若不能迅速把他們拿下,後面肯定會生變數。無論如何,今日非得要了宋銘的命,他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腥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宋銘。

    宋銘已經感覺到徐睿的癲狂,對他的每一招殺招皆小心應對。他沒有要殺徐睿的打算,這個時候殺徐家嫡長子,弊大於利,這麼個公子哥,以後想殺他,多的是機會。

    徐睿已經覺出宋銘只守不攻,單單那份不屑的眼神,便讓他覺出莫大的羞辱,單打獨鬥,他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二打一,他還是打不過,這太丟人了。他還有一個東西,袖子上裝着的袖箭,裏頭淬了劇毒,只要射中了他,便能要了他的命。

    那是他出發前,父親給他的,千叮萬囑,讓他保命的時候用。現在他只想用它來殺了宋銘。

    骨子裏徐家人的那份驕傲一直與他纏鬥不休,若是真刀實槍殺了他,倒也罷了,要是用暗箭傷人,他始終覺得不光彩。

    徐睿心裏還在做着天人交戰,童建安手臂上捱了張漣欽一刀。張漣欽的刀法是家傳,動作輕盈角度刁鑽,與尋常錦衣衛剛勁的刀法大相徑庭,童建安沒什麼經驗,應付起來頗爲喫力,徐睿不得不集中精神幫他。

    鍾淮趁亂對着宋銘耳邊道:“已派人去了十里河,今夜連這徐睿在內,一共四個指揮使。”

    宋銘略一沉吟,“除了徐睿,其他三個都抓起來,送給蔣擇堅。”

    鍾淮早已安插了幾個心腹進了各個親軍衛所,得了崔振調兵的消息,立即就按計劃派了人快馬去十里河請求蔣擇堅出一千騎兵援助。

    蔣擇堅是個大老粗,恩怨分明。早在進京前,已經修書一封,送到了宋銘手上,對其救蔣擇青一事千恩萬謝,他帶了一萬鐵騎,就駐紮在十里河,本應該在明日到達通州,接了信,若是連夜冒雨行軍,天亮前,這一千騎兵應該可以到達。

    混戰還在繼續,碩果累累的杏樹林子一片狼藉,雙方又纏鬥了小半個時辰,徐睿一方在外圍的人漸漸將林子裏的陷阱摸排清楚,進來了有近百人,他們人一多,徐睿立即組織三個下屬專盯着宋銘一人,四打一,打了近一柱香的時間宋銘身上也有幾處負了些小傷。

    徐睿信心十足,天亮前應該可以把他拿下,放棄了使用毒箭的打算,一路追着他拼殺。

    天際漸漸露出魚肚白,徐睿在三名下屬一起夾攻下對着宋銘的左肩又劃了一刀,正志得意滿,忽然聽見遠處如雷般的馬蹄聲,驚愕得差點忘了,現在正在生死搏鬥。

    蔣擇堅領着一千鐵騎終於進了通州城,鍾淮安排了人領了先鋒營的人進了林子裏,兩方打鬥便停了下來。

    徐睿想不通的是,崔振分明早就派了一大批人截斷了去十里河的路,宋銘的求救信是怎麼送達的十里河?

    大勢已去,大夥都是筋疲力盡。這事也是夠窩火,那蔣擇青分明是被宋銘所算計斷了雙腿,反而蔣擇堅要把他當恩人,這樣的惡人,怎麼配活着?

    他越想越氣,就在準備上馬離去時,忽然打開袖箭,放出毒箭朝宋銘射過去。

    張漣欽大喊一聲,“大人小心!”

    宋銘回頭,張漣欽已經撲上來抱住了他,兩支毒箭射進了她的後背。

    鍾淮立即持刀朝着徐睿衝過來,童建安拉起他大喊:“大人快走,來日方長。”

    眼看着徐睿在屬下簇擁下逃了,鍾淮要去追,被宋銘喚回:“別追了,讓他走!”

    鍾淮氣得眼睛通紅:“此等小人行徑,枉他出自世家子弟。”

    他還想娶沈家二姑娘,這時候要是殺了徐家嫡長子,這婚事怕是真的要泡湯。

    這些世家大族爲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哪還有什麼真君子!宋銘看到張漣欽脣色烏青,立即從懷裏掏出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裏,抱起他,喚回寶駒,策馬回了錦衣衛情報處。

    錦衣衛情報處經昨夜洗劫,已是慘不忍睹。此刻天光大亮,昨夜跟隨他逃出去那幾個人都沒有性命之憂,除了宋銘,個個衣衫不整,劉老三裹着牀單滿身是泥,被一衆人圍着嘲笑。

    溫鶴的中衣破破爛爛自己的血別人的血摻雜着,全身染得通紅,看自家大人雖受了些傷,相比較而言,依然是整齊俊秀,不由得感嘆:“咱們宋大人真是個神仙樣的人,都這樣了,還齊齊整整,再看看你們?劉三兒,丟不丟人?”

    劉三嘟囔:“拿我跟宋在人比?溫大人,你腦子有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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