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斜睨了她一眼,終於還是放了手。

    康敏懷一邊嗆咳一邊大口呼吸,“宋、宋大人,我哪兒得罪你了,你、你要對我下死手?”

    宋銘從懷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扔在地上,嫌棄道:“滾!”

    康敏懷被他這極具侮辱的動作激怒了,正要開口,被衝進來的寶音郡主捂住嘴往外拖,“叫你滾你聽不見啊?還想找死?”

    “唔……放、開!”康敏懷一掙扎,全身痛,整張臉痛變了形。

    寶音郡主使了眼色,叫身邊的婢子來幫忙,那五大三粗的婢女一邊一個架起他就往樓下飛快地走了。

    溫鶴摸不着頭腦,自家大人這究竟又是哪要筋接錯了?把人那麼掐了一下,任由着那小娘們兒將人給帶走了?

    “大人……還要不要……”

    今兒本來是帶大人來找樂子的,就目前的情況看,怕是樂不起來了。

    宋銘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他竟然聽信了溫鶴的話來這種鬼地方。

    估摸着寶音郡主差不多把人帶走了,他掃了溫鶴一眼,擡腳朝外走,準備離開。

    路過二樓廳臺,岳父大人還坐在那裏喝着。

    剛剛他那邊發生那麼大動靜,沈潛都看着,沒過去湊熱鬧,怕打擾他“查案”。

    宋銘不得不再過去給他行禮:“岳父大人,小婿還有事,先走一步!”

    沈潛直點頭:“嗯!你忙你的!”

    出了春香樓,溫鶴把他的馬牽過來,他剛騎上,行至一處較爲僻靜的巷子,見一人影擋住了去路。

    是個熟人,張漣欽。

    張漣欽從圍場回來,被鍾淮打了十廷杖,並規定其傷好之後,去西城經歷司管文書檔案。

    自回京後,宋銘大部分時間在宮裏陪侍皇上,她不得機會見他一面。今日多方打聽到他的行蹤,拖着傷體趕來見他。

    宋銘想起她的所做所爲,對她已無半分好感,只淡淡問道:“你這般前來堵我,有什麼話便說吧!”

    張漣欽挺直脊背,跪在地上哭道:“大人,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嘴裏喊着我大人,心裏卻不是這樣想,我與你本該永遠是上下級的關係,但你,顯然並不滿足於這一點,你已經不適合呆在我身邊,念着往日你曾捨身救我,我不打算爲難你,你就在經歷司好好呆着,不出錯漏,保着你這千戶之位,傳給你的侄兒不成問題。”

    “大人,我從小日夜練功,並非單單是爲了家族千戶之位,如果大人將我放在經歷司,與囚我無任何區別!若大人還念着往日的情份,請讓我加入情報營,我必定再不會給大人惹出麻煩!”

    情報營是宋銘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後專門設立的情報機構,他想了想,張漣欽這個人還是有幾分真本事,只要不在他眼前,去那裏也並無不可,便道:“那我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再敢無端惹出是非,別再哭着來找我求情!”

    “多謝大人成全!”

    宋銘回到家,已經過了亥時,得知祖母已經睡下,直接回了風和苑。

    沈露華正在屋裏跟無憂無垢還有木蓮三人一起打葉子牌,他一回來,便散了。

    宋銘從懷裏拿出三十三張千兩銀票扔在她跟前的案几上,轉身去了屏風後面,開始脫外袍。

    沈露華拿着銀票數了數,甚是心安理得地將銀票收進她裝私房的小匣子裏。又瞧着他穿着與平素不太一樣,經過她身邊時,她還聞見一股子脂粉混着酒的怪味道,那味道她聞過,春香樓裏就是那味兒。

    宋銘自己也能聞見,所以他脫了外袍便去淨房沐浴。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出來,沈露華窩在坐榻上笑看着他,“今晚上去哪裏了?”

    宋銘沒想到她突然有此一問,怔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露華笑起來,“讓我猜猜!是青樓對不對?”

    宋銘眼中冷光一閃,“你派人跟蹤我?”

    看着他陰冷的神色,她覺得自己又是在沒事找事,“你這人就是心思窄,我沒事閒的,叫人跟蹤你?你自己回來,一身的脂粉味夾雜着酒味,誰聞不出來?”

    宋銘的臉色又緩和過來,今晚他本來便心情不好,因此她的話一出,他便有些怒意,去春香樓目的就是想學些哄女人的方法,哪曉得方法沒學到,惹了一肚子氣。

    爲了緩和一下氣氛,他無話找話地說了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她也想睡,又不知道他晚上回不回來,也不給個準話,他要是不回來,她就睡牀,他要是回來,她就睡坐榻。

    她裹緊被子嘆了口氣道:“得虧我不是那深閨怨婦,不然見你這樣回來,指不定整晚上睡不着。”

    被她誤會了,他其實也用不着爲此解釋什麼,仍舊鬼使神差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去查案。”

    “查案?查什麼案子?”她就喜歡追根究底。

    宋銘覺得頭大,他爲什麼要說謊?爲什麼要解釋?“查什麼案子跟你無關,睡吧!”

    宋銘才躺上牀,她又問:“聽說三日後,段大人府上有升遷宴,你去不去?”

    聽她提起段雲,他又擰緊了眉心,段雲選在那日辦席,爲的什麼,他當然知道,“去不去,到時候再說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到時候再說?那就是不確定了!爲了表達她想去的意願,她便說道:“我是看你,也沒幾個真心交往的朋友,那段大人和你的關係還不錯,聽說他也娶了妻,就想着,你要是去的話,就帶上我,我也能結交個朋友。”

    “他那算什麼妻子?你能跟人家合得來?”

    她說得在情在理,宋銘是半點不信,再說,那日是他的生辰,她能打聽到別人的升遷宴,卻不知道他的生辰?

    “你話不能這麼說,什麼叫他那算什麼妻子?人家知道他是太監,肯嫁給他,說明是個重情義的!既然拜了天地,怎麼算不得妻子?萬事都有緣法,不見一見,又怎麼就知合不合得來?”

    宋銘煩燥地翻了個身,他現在不能與段雲撕破臉,那日他肯定要去,卻沒想帶她去。如果自己去了,又不帶她,被她知曉,少不得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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