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韓沉在見到方少衍的時候,也跟着流下了眼淚。
這兩人關係到遼東大營的控制權,宋銘不打算再留他們活命!正要下手,卻突然聽得外頭有人叫了一聲,“大人,手下留情!”
宋銘聽那聲音,愣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劉輝達,目前任遼東大營的主帥。
在宋銘那場噩夢中,他是被眼前這個少年親手殺死,折斷了帥旗。而這方少衍則替代了他主帥的位置,現在他卻反過頭來,要替他們二人求情,這是何道理?
“你怎麼在此?”宋銘問道。
劉輝達身着盔甲,身上風塵僕僕,上前半跪朝宋銘行禮說道:“大人,屬下這次是奉召回京,有些話,想當面對大人說。”
宋銘看着眼前的叔侄二人,又看看劉輝達,劉輝達對他點了點頭,宋銘不得不下令,將韓沉先綁了,帶回北鎮撫司再做決斷。
酒館的廝殺自此結束,韓沉被錦衣衛五花大綁帶了回去。
衙門裏,宋銘端坐上首,劉輝達在下首半跪行禮抱拳說道:“大人,這兩人暫時殺不得。”
宋銘問道:“何故殺不得?”
“方家控制遼東大營多年,那些老部下忠心耿耿,許多都記掛着方老將軍的恩情,如果大人就此將方家趕盡殺絕,勢必引起他們的反心,我這幾年在那邊好不容易所建立的威望或將毀於一旦,現在不是殺他們的時候,倒不如將他們囚禁起來,給他們一些希望,他們反而會聽令於我。”
宋銘倏然笑了一下,問道:“你剛剛是去見了李姝媺?”
劉輝達說道:“正是!屬下得她召見,一回京,便入宮覲見。”
“她爲何召你回京?你難道不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宋銘咄咄逼人問他。
劉輝達冷汗涔涔,默了一會兒才答道:“她以屬下妻兒性命相要挾,屬下被逼無奈!”
“我不是早已經將你妻兒安置妥當了嗎?怎麼會受好要挾?”
“她們……她們因想我,已於半個月前,偷偷離開……”
宋銘深吸一口氣,那場噩夢,劉輝達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沒有保住兵權,看來,並非單單是除掉方家人的問題,而是乾脆應該換個人爲主帥。
“好!既你已回京,即刻交出虎符,遼東大營主帥的位置已不再適合你,你且回家陪你的妻兒吧!”
宋銘這句話一出,劉輝達猛地愣住,雙腿跪地大聲道:“大人,我實在是別無他法啊!大人!那婆娘她不聽話,帶着兒子跑出來,我也是始料未及,爲了她們的性命,我有負大人的囑託,只要大人能幫我救出她們,我萬死不辭!”
宋銘顯得很疲累,不想再繼續與他多說,只厲聲問道:“虎符呢?交出來!”
劉輝達留着虎符是想救自己的妻兒,否則憑着李姝媺的手段,肯定是不可能平白無故放了她們,宋銘現在要虎符,他若交了出去,那他的妻兒,又該怎麼辦?
宋銘簡直要被劉輝達氣笑了,猛地一下起身,上前來,一隻手掐着劉輝達的脖子,生生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劉輝達被宋銘掐着脖子,臉部漲得通紅,呼吸困難,雙手捉着宋銘的手腕,想掙扎,最後又放棄,鬆開了手,劉輝達委頓於地,大口呼吸。
“你回來了,那邊是瞿恩在主事?”
劉輝達調整好呼吸回道:“是!屬下回京前,已將營中一切事務交給了瞿恩。”
“你且起來說話吧!”宋銘又轉身坐了回去。
他覺得自己真的變不與從前不一樣,以前,他絕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屬下是這樣的態度,剛剛,他是想直接殺了他。
但想到他口中的妻兒,又想到自己的妻兒,他最終還是心軟了。如果是自己的妻兒生命受到威脅,他應該也是同他一樣,哪怕是死,也要先救她們的性命。
所以,他在最後那一刻,放開了劉輝達。
劉輝達纔將站起來,宋銘又問,“她是如何要挾你的?”
“屬下進宮裏見到她,她便說要屬下交出虎符,她手上拿的是惠孃的髮簪和添兒的長命鎖,屬下藉口虎符不在身上,約定明日拿虎符交換惠娘和添兒,纔出宮門,又被她叫回去,讓我快馬加鞭趕來西市讓你刀下留人。”
“那是你打算明日把虎符交給她,換你妻兒的性命?”
劉輝達沉默了一會兒,回道:“大人請恕罪,若是我自己的命,即使是爲大人死上一百次,也甘願。但我答應過她們母子,要保護她們,我不能對她們食言。”
宋銘點頭,又問,“約定的什麼時辰?在哪裏見面?”
“明日午時,在瑤山別院!”
“好!你下去吧,明日就按她說的做!”
劉輝達愣住了,一時間搞不明白宋銘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按他對宋銘的瞭解,知道了這麼多,即使不殺他,也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叫他回去。要知道,那遼東大營的兵權虎符於他而言,是有多麼重要。
宋銘見他半天沒動,又覷了他一眼。
劉輝達這才拱手行禮,退了下去。
他一走,溫鶴便進來了,說道:“大人,這女人最容易壞事!想不到劉輝達這小子也這樣!”
宋銘此時哪有心情與他閒扯這些不相干的,只問他,“我上次讓你找工匠做的精鋼鑄鐵籠子,可做好了?”
溫鶴回答說:“那東西簡單,早就做好了,都在地牢裏放着的!”
他所說的精鋼鑄鐵籠子正是上次去瑤山別院中看到那個鬥獸鑄鐵籠子有感而發,想到那東西的堅固程度用於在路上囚禁要犯以防逃跑有大作用,便讓溫鶴做了兩個,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嗯!把那三人全部關進精鋼鑄鐵籠了裏,記住了,鎖也要用金鋼鎖。”
溫鶴擔心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問緣由,應了聲是,立即轉身去按他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