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真的是逼了狗了,三天兩頭的就發病,但每次都能看到蘇雲茶活蹦亂跳的,跟溫雨凝那蒼白髮黃的顏色相比,蘇雲茶真的健康的多了。
他暗暗翻了個白眼,硬邦邦的說:“知道了,會告知的。”
然後就掛了電話,回頭看托腮冷臉,還沉浸在不爽之中的賀明堯,語速很快的問:“少爺,蘇小姐那邊說,讓您去醫院一趟,您去嗎?”
光影略過俊挺側臉,手指拂過脣角,賀明堯眉眼壓低,思慮了片刻,還是嘆了口氣,說,“去吧!”
就算心裏懷疑蘇雲茶,也有許多隔閡,但他終歸不能把蘇雲茶放在醫院裏不管。
穿着淺白病號服的女人,頭髮披散,眼眸溫潤,小臉異常的蒼白,嘴脣也沒有一絲血色,清純的面孔總帶着一絲羸弱。
聽到聲音,女人回頭,秀髮在空氣中畫出美麗的弧線,見到他,便逆着光粲然一笑:“明堯,你來看我了。”
賀明堯站在屋子中間,沒動,沉默寡言。
蘇雲茶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緩緩伸出胳膊,穿過男人精壯的腰身,把自己陷入男人懷裏。
蘇雲茶嘆了口氣,發現賀明堯沒有推開自己,才鬆了精神說:“明堯,我想去孤兒院了,你送我去好不好?”
賀明堯本想看看蘇雲茶,聽她說什麼就立刻離開,不曾想蘇雲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身體弱,不宜出門,”賀明堯婉言謝拒,手搭的女人肩膀,想把蘇雲茶推開。
蘇雲茶卻固執地搖頭道,“可是我想回去了,我自己知道時日無多,想回去看看他們,你陪我去好不好?或許,我以後都沒機會回去了。”
這話說的好像沒有未來,很貼合一個病入膏肓得了絕症,將要不久於人世的人,所說的話。
賀明堯若是還有一絲在意她,必然會心軟。
蘇雲茶是在賭,賭自己在賀明堯心裏還有那麼一絲的地位。
賀明堯默默的沉眸盯着蘇雲茶,發現她一邊笑,眼角卻聚集起了淚光,莫名的腦海裏閃過的是溫雨凝那張臉。
心臟抽搐。
他猛的回過神,單手扶額,別過頭說,“好吧,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蘇雲茶眼中爆發出光彩,嘴角微勾,很快消失。
她就知道,自己賭對了,賀明堯對自己,總歸狠不下心的。
來到孤兒院。
蘇雲茶把禮物送給孤兒院的孩子們,然後一個人漫步在後院廢棄的花園裏。
這裏盛開了好多好多野花。
蘇雲茶淺白色的衣角拂過,笑容淺淡,稀疏而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暗影,她轉了一圈,笑着對賀明堯道:“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帶來這裏,這裏是我與你相遇的地方,我想在這裏長眠。”
賀明堯身形驟然一頓。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花園從中,神情恍惚,片刻後,目光從蘇雲茶臉上挪開,望向遠方,嚴肅的道,“不要瞎說,你不會死在我面前!”
賀明堯猛然擡眸,眼神複雜難辨,“爲什麼那麼說?”
蘇雲茶笑了:“因爲我發現,如果我沒有與你相遇,你跟雨凝之間,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結果,而不會因爲我的插入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堯,你對她動心了吧?”
心思陡然之間被拆穿,賀明堯表情錯愕,很快又恢復冷漠:“不要瞎說!”
“我沒有瞎說,”蘇雲茶搖着頭,流下兩行眼淚,笑容很坦然,“我感覺得到,你對她不是沒有情。就算只是出於夫妻的責任,那也是有的。”
賀明堯恍惚,思緒疑惑,是她說的這樣嗎?
他對溫雨凝?
“可我一點都不生氣,真的,哥,我只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夠替代我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一輩子。”
蘇雲茶走到賀明堯,面前握住他的手,很真誠的說,“那個人是雨凝的話,我反而放心,畢竟她心裏有你,就會一心向着你,只是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呢。”
眼淚掉的更兇,蘇雲茶一邊哭一邊笑,“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就算我不在了,你能不能也一直記得我?”
賀明堯覺得很揪心:“不要胡說。”
男人皺起眉頭,不願意承諾。
蘇雲茶擦了擦眼淚,笑着說,“我知道你會答應的,我很開心,除此之外,你還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前,可以嫁給你,我想成爲你的太太,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短暫時間,我也希望自己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邊,可以嗎?”
蘇雲茶麪露渴求,眼神絕望,似乎賀明堯一旦不答應,她就會就此絕望。
賀明堯單手扣住蘇雲茶單薄的肩膀,暗自咬了咬牙,說:“不會的,我會爲你找到適合你的配型。”
“就算找到了手術,也不一定成功的,”蘇雲茶破涕爲笑,很看得開的說,“就算那骨髓是溫雨凝給我配的,我同樣也有很高的機率會手術失敗,對吧!”
“茶茶,不要這麼想!”
“我也不想那麼想,但凡事有萬一,哥,你不能娶我一次嗎?等我走了,我會把你還給溫雨凝的!哥,這是我人生的最後一次願望,也是我最後一次求你。”
手臂被輕輕搖晃,賀明堯陷入兩難境地,內心很掙扎。
他還未曾跟溫雨凝離婚,若要給蘇雲茶一個名分,就必須先跟溫雨凝離婚。
可莫名心裏只要畫過這個念頭,就會下意識感到牴觸,他不舒服,很不願意。
可這是蘇雲茶最後的請求,他沒辦法坦然拒絕。
他默默的注視蘇雲茶脆弱的眼底,心裏逐漸崩塌,單手扶額,他嘆了一口氣,“好吧,就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