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胸口那一長條刀痕被縫好,他幾乎失去了意識。
“夫君很棒了。”之沐江低頭吻了吻扶青和沾滿汗和淚的眼角。
扶青和勉強睜了睜眼睛,“沒關係,疼死在你手下也值了。”他又痛又累到笑不出來,這話說的配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禁讓人哭笑不得。
“去休息吧。”之沐江最後吻了吻扶青和的額頭,就去醫治下一個人了。
這裏的時間爭分奪秒,幾乎是在死神手上搶人,晚一秒都也許會讓一人喪命。
後面被推上來的男子傷的不算很重,至少意識都還是很清晰的,他在之沐江給他治療的過程中一直紅着臉,直到,最後包紮好要被推開時,忍不住羞澀的說了句,“爲什麼沒有像親上一個人那樣親,親我。”
之沐江愣了下,莞爾一笑,“那是我夫君。”
那人在呆滯的神情中被推走了,接着,是下一個......
源源不斷地傷員被送了進來,每個軍醫幾乎都沒有休息的時間,就是茅廁都是在一邊的小帳篷解決的,飯食也只是偶爾喫上兩口就再次投入到了救人的事情。
之沐江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早上纔有了休息的時間,他沒打算帶助手,所以在別的軍醫有人扶着有人照顧的時候,他是一個人回去的。
就算累到了極點,他的腳步依然穩,腰身也依然挺拔。
回到自己的帳篷,他甚至來不及拖個外套鞋子,一趟下來就直接睡着了。
一覺睡到了下午被叫了起來,繼續參與救助的工作,如此又是一天一夜,他回去再睡了一覺後,才慢慢緩了下來,之後就被調去後面照顧病患了。
雖然也累卻不及前面那樣需要高度的集中精神。
而且,扶青和估計也在那兒。
果然,病患們都是統一是躺在鋪在地上的毯子上的,其中一塊兒地比較寬敞,扶青和就躺在那邊,那兒躺着的都是千戶長,所以相對而言比較寬鬆。
扶青和的傷很重,按理說是要重點觀察的,但是這兒的患病得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軍醫們也沒有餘力去照顧他。
好在之沐江來了。
自己的夫君,還傷的那麼重,當然是要看看情況的。
之沐江走到扶青和身邊後,蹲下身給對方檢查了一下傷口,此時的扶青和已經睡着了。
傷口沒什麼大問題。
這讓之沐江鬆了口氣,真是萬幸,像這樣的傷,要是發炎感染,可就麻煩大了。
他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體溫也正常。
又檢查了一下劍傷等等,都沒大問題。
之沐江笑了笑,身體倒是比原來強健多了。
扶青和這邊放下心後,之沐江就開始一一看別的病患狀況了,果然像扶青和這樣恢復得比較好的還是少數,大部分多少有些問題,比較嚴重的,傷口又潰爛了或是發炎了。
這些還要進行處理,切除爛肉,塗抹草藥之類的,再就是去藥房煎藥。
一天忙下來又是沒得空閒,在半夜的時候,扶青和醒了,他嘴脣乾裂的流了血,喉嚨也渴得冒煙。
“要什麼?”
扶青和閉着眼睛,粗重的呼吸着,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注意這個聲音,只是急切道:“......水。”乾咳的喉嚨使得他的聲音沙啞極了。
一隻手臂輕柔地將他上半身擡起,半抱在懷裏,冰涼地杯壁貼在了他乾澀的脣上,他伸着頭往前湊,迫不及待地想要喝水。
之沐江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他一面抱着對方,一面把水杯傾斜在一個剛剛好地弧度,讓水順暢地留了下去,又不至於多地溢出來。
喉嚨總算是得到了溼潤,扶青和灌完一杯後舒了口氣,腦子昏昏沉沉地又要睡過去。
“還真是愛睡。”
這下扶青和聽清了,他費勁地睜開眼皮,只覺得猶如千斤重,累得緊,可在視線中模模糊糊倒映出之沐江的身影后,他立馬精神了許多。
他歪過頭,埋在之沐江懷裏蹭了蹭,“沐江.....”難得的,帶着撒嬌的語氣。
病痛會讓人軟弱,扶青和覺得不對,應該是病痛會讓人在與自己相愛的人面前軟弱。
他現在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
“還疼嗎。”之沐江摸了摸對方在自己懷裏蹭來蹭去的腦袋。
“疼。”扶青和又閉上了眼睛,輕飄飄的回了一句。
“夫君已經做得很好了。”之沐江俯身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下,便將人擺回了原來的攤子上。
離開之沐江的大腿,扶青和戀戀不捨的睜開了眼。
“我還要照顧別人,你先誰會兒,把身體樣好要緊。”之沐江揉了揉對方的臉,轉身繼續照顧別的病患,旁邊的一個千戶已經醒了很久了,他的傷也重,比扶青和早一天躺在這兒,現在意識清楚多了,估摸明天就能出去。
他道了句:“我也渴了。”
之沐江擡起對方的後腦,爲其喂水,那人見狀心裏有些不平衡,爲什麼扶青和可以躺在雙兒大腿上,他就不行。
同爲千戶,他跟扶青和也是認識的,開始對扶青和也是不怎麼看得上眼,據說是京城空降來參軍的小少爺,哪裏會什麼參軍打仗啊,怕不是敵人一來就尿褲子了。
可一月下來,就清楚了,對方還是有點東西的,甚至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立下了大功,這功足以讓扶青和再晉升一次,但奇怪的是將軍就像無視了這一切,論功行賞時,也沒有捎帶上對方。
這樣的反差,讓本來看扶青和不順眼的人,立馬舒服多了。
他們這些千戶熬了多久才坐上這個位置啊,扶青和呢,一來就坐上,一來就立大功面臨晉升,結果卻泡湯了,可不就讓他們幸災樂禍了一番嗎。
要知道那場戰役的勝利,可是讓對方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最後卻化爲泡影。
其實他們心裏都認了扶青和,但難免有着作爲‘老人’的不服氣。
現下,連這個軍營裏唯一的雙兒醫師都對對方另眼相看,可不就讓身邊的人感到不平了嘛。
“你們醫師怎麼回事,對不同的人待遇還不同嗎?”那叫來之沐江的千戶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