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傻傻的坐在牀頭上，現在時間是十點整。
葉瑤和王丁輝，大概已經走完了紅色的地毯，宣告着他們的家庭。
眼淚再次滴落，良久，良久，林牧仰起頭，不讓淚水繼續滑落，固執的閉着眼睛。
有些東西，拿的起，或許這輩子，也放不下了。
相依爲命五年，她幾乎是他的全部。
酒精這東西，他不喜歡，麻痹不了自己，只能孤獨的翻着天星的網頁，看着長達數十頁的《啓靈》公告。
頭盔是銀色的，縱橫着數道金紅相間的龍條紋，這類專屬定製的遊戲頭盔，網上有人出售數百萬來求一個。
即使不能用。
這是隻有在《重明》中爲華夏戰區取得重要榮譽，或者做出傑出貢獻的人，纔會收到天星的分佈這麼一個定製的頭盔。
代表着榮譽。
林牧自然沒有任何販賣的意思。啓靈是明天十二點準時開服，遊戲頭盔已經熱賣了整整數個小時。
九月的江城。八點開始，天氣就變得難以忍受起來，即使沒有太陽的炙烤，沉悶的天氣仍然讓難以喘息。
到今天不同，林牧就是在一陣陣嘈雜聲中驚醒的，雖說他本來也沒睡着，一想到女孩要走進婚姻的殿堂，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靈魂。
林牧整理了一會，換上一身休閒的服飾，努力對着鏡子做出一個還算精神的表情，關上了厚重的木門。
房間裏的蔬菜肉類幾乎告罄，林牧不是一個整天點外賣下館子度日的遊戲宅男，和葉瑤一起生活三年的時間裏，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煮飯，手藝還相當純熟。
主要是省錢。
江城是一個很大的地級市，根據官網宣佈，共有十六個售賣遊戲設備的點，遠處不遠就有一個，在商場的不遠處。
普通頭盔，3000一個；豪華版，3萬。
聽介紹是能夠減緩疲勞之類的效果，但林牧不以爲然。
氪金遊戲的時代已經過去四十幾年了，天星收取的是玩家在遊戲裏交易額10%的手續費。
可不能小看了這小小的10%，僅華夏區，一天的流水就高達數億，將金幣換成貨幣，或者用貨幣換取遊戲中的交易，這些天星都會收取費用。
僅僅是一部《重明》，天星就儼然成爲了世界頂級集團，正在蓬勃發展。
超市的恆溫下，林牧感到整個身體的毛孔都舒暢下來，偌大的超市也看不見幾個人。走進食品區，像往常一般，慢慢挑揀着食材。
“林牧先生，葉瑤小姐回來了？怎麼沒看到她和你一起？”
售貨員是一名可愛的圓臉女孩，叫做陳歡，林牧兩年來已經和她混跡得很熟絡了，畢竟是常客。
林牧苦澀的擺了擺頭，解脫了一般，說道：“沒有，她以後也不會來了，我們分手了。”
陳歡不解地說道：“怎麼會呢，你們倆關係那麼好，我原本和小九都準備喫你倆的喜糖的。”
“而且……”
陳歡沒有立刻將食品消磁，而是翻開裏面的商品，說道：“您的習慣，實在讓我看不出來葉瑤小姐離開的。”
林牧回過神來，粗略地瀏覽了自己買來的商品。
雙人份的牙膏，牛奶，還有各類的日用品，這些都是直接分成兩個盒子裝的，甚至於，裏面還有一袋衛生棉。
“抱歉了……還是直接結賬吧。”
林牧補充道：“她真的……走了。”
接過購物袋，林牧看到一人忙碌的女孩，問道：“小九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她啊……買頭盔去了唄，七點去的，現在都三個小時了耶，還沒回來。”女孩無所謂的攤攤手，並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今天超市安靜的很，加上你一共也才四個人，你看那個收銀臺，直接一個人也沒有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嚇人，我聽說昨晚三點居然有人在朝陽路的售賣點打地鋪的，這種鬼天氣，也不怕熱死。還有各種車子啊，那些人都在裏面過夜的那種。”
“不就是一個遊戲頭盔嗎，買來了遊戲也沒開服，還不如等熱度過去，晚上就該沒人了吧，明天也行嘛。”
林牧會心一笑，道：“如果小九回來了，你會立刻去排隊嗎？”
“當然去了……”
林牧走開，這永遠都是人類不變的特性罷了，即使是知道一件事情沒有意義，但無論怎麼樣，還是會有無數的人趨之若鶩。
林牧久久無聲，兩個盛滿米飯的小碗，彷彿一切還是原來的那般模樣。
她已經成爲了林牧的習慣。
叮咚------
門鈴聲響起，林牧不得不放下筷子，滿頭大汗的馬帥從他身邊擠了進去，坐在沙發椅上。
“熱死我了，早上六點就去排隊，這些瘋子居然在哪裏打地鋪，有沒有搞錯，這是錦江區啊。”
馬少爺毫不客氣，熟練地從冰箱中取出兩罐可樂，遞給李子傑一瓶。
正午的太陽惡毒無比，兩人膚色被曬成了暗紅色，李子傑的襯衫上也全是汗水。
《啓靈》的遊戲設備是唯一綁定的，身份證，面部識別，指紋識別，再到進入遊戲的虹膜識別。
層層下去，代購什麼的還是做夢吧，當然只要是《重明》的老玩家，都會有一份固定的數據在系統備份中，這也是林牧一行玩家爲什麼不用去排隊購買的緣故。也不排除有大人物會直接走特殊通道。
“賣啤阿杰你們吃了嗎？”
林牧神情恍惚，自己食之無味，飯菜倒是做了很多。
“哪有時間，都快曬成魚乾了。”
林牧從廚房中又拿出一副碗筷，遞給李子傑，道：“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裏喫吧。”
“切……番茄炒蛋，小黃魚，我馬帥怎麼可能喫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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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藝還湊合。”餓死鬼投胎的馬大少爺連吞三大碗飯，意猶未盡地躺在靠椅上。
“老二啊，搬走吧。”
“走出一段感情的陰影，就要換一個新的環境，這裏到處都是她的影子，你想得開嗎？”
林牧狐疑地盯着化身情感大師的馬帥，問道：“你很懂？”
馬帥瞠目結舌，竟然無言以對。
是啊，他懂個屁。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馬帥對他林牧和李子傑兩個哥們那是沒話說，但感情這方面。
鐵打的兄弟，流水做的女友。
分手在他看來就是解放，林牧接着補刀道：“時間最長的那位學姐，張玉玲，我們系的系花，你也不是就處了三個月？”
“你在教我做事啊？”
馬帥尷尬的垂下腦袋，但依舊堅持着他的觀點：“這麼說吧，我在外面找了小公寓，想組建一個遊戲工作室，用你的招牌，在《啓靈》裏幹出一番大事業。”
說到這裏，馬帥整個人就變得激動起來。
“你可是國服第一刺客啊，一人守一城的壯舉，現在那段日本玩家拍的視頻還在天星的官網上掛着，簡直是千萬刺客的偶像啊。有你獵影的名字，追上那些黃金幫會，我感覺沒有一點問題。”
林牧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你準備怎麼運營？”
“那肯定是直接放你的名字啊，你一個人就是一面旗幟，隨隨便便幾十萬人不過分吧。”
“不行。”
李子傑收拾乾淨桌面，否定道：“老二的人設一直是很神祕的刺客，除了我們幾個，見過他面的，就‘第二搖籃’中的一些成員了，你這麼大張旗鼓，沒有官方和‘問道’的直接聲明，反而會被別人當成騙子。”
“第二搖籃”是林牧在《重明》中駐留的幫會，規模極大，是華夏戰區最大的五個幫會之一。問道是盟主，同時也是赫赫有名的戰士。
林牧一個刺客，遊戲裏大半都是隱身狀態，除了幾次大型競技，更是很少露面。
在國戰的落楓城一戰中，自己獨自靠着刺客的陷阱和跑位暗殺，和城池的NPC一起抵擋了2000日本玩家長達三個小時的攻勢。這個時候他才嶄露頭角，被廣大玩家奉爲國服第一次刺客，以前的那些賽事，自然也沒有多少人記得。
網上流傳的，就幾張有些模糊的照片而已。
老東家還沒打電話過來，林牧自己也準備換個職業玩玩了，刺客的現場統治力太小了，沒有坐騎，只能偷偷布甲職業。
“《啓靈》裏我準備換戰士，獵影這個名字也不想用了。”
林牧孤寂地打樣着房間的一切，臉色舒緩，道：“幫我一起收拾吧，東西不多，這個公寓……”
“我準備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