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鄉鎮十年 >第15章 離婚(一)
    到了七月,牛窪鄉的氣候算是真正的炎熱起來。好在鄉政府的房屋都是土基子建起來的泥土牆,所以人在屋內還算是比較涼快。

    這天,劉榮正在司法所辦公室整理案卷,忽然,窗戶上閃現出一個人影來。劉榮看時,那人卻又不見。劉榮走出辦公室,只見一個略顯微胖、個子很高的女人站在門外的房檐臺子上。

    “有啥事嗎?”劉榮問。“沒啥事。”女人有些慌亂,但仍故作鎮靜,裝作沒事一樣答了一句。

    “哦。”劉榮轉身返回到辦公室,繼續忙起手裏的活,心想,也許是外面太熱,人家站在房檐臺子上乘會涼。

    大概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女人又走到司法所的門口來,扭頭朝後看看,又往司法所裏面四下張望着。劉榮覺得不對,但又一想,是不是找什麼人,或者是想坐在裏面歇一會,於是很客氣的招呼女人進來。

    女人遲疑了一下,走進了司法所,劉榮招呼女人坐在了辦公室桌旁的椅子上,又給倒了一杯水,女人雙手接過劉榮遞過來的紙杯,捧在懷裏,眼神呆滯的看向不遠處的地面,一動不動。

    劉榮這才察覺到女人有些異樣,心想,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想到這裏,他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女人的不遠處。劉榮問女人道:“你是有什麼事情嗎?”女人擡頭看了看劉榮,什麼也沒說,忽的就低下頭哭了起來。

    女人的哭聲不大,給人的感覺像是極力剋制又剋制不住,壓抑許久又不能釋放,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把人憋屈成這個樣子。劉榮聽的心亂,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女人道:“再不哭了,到了這裏,有啥事你說就行了。”

    女人接過紙巾,擦了擦掛在臉上的眼淚,擡頭又看了一眼劉榮,開口說道:“我來了幾次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說,就一直沒進來。”“哦,你說吧,看我們能幫到你什麼。”女人喝了一口手裏的水,慢慢說起自己的事情。

    “我是隔壁縣的人,我們村子挨着牛窪鄉的峴子村。前年的時候,屋裏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就是這裏峴子村的人。”“峴子哪個隊?”劉榮一聽是自己包的村,插了一句問道。

    “莊裏隊。”女人說。“哦,你繼續說。”劉榮站起來,又給女人的紙杯裏添了點水。

    “當時,我在廣東打工,本來不想回來,家裏人一直打電話叫,我就回來見了個面,最後兩家人看着就把婚給結了。婚結了以後,我和男人一起出去打工,本來要去廣東,但是男人說是要去新疆工地上,說是掙的錢多,我就跟着去了新疆。剛開始還好,他在工地上幹活,我給工地做飯,一直到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掙了些錢。結婚的時候,我孃家要了十萬塊錢的彩禮,他家裏窮,都是借的。掙了些錢以後,我說先還賬,他不答應,想着包上些活自己幹,能多掙些。我覺得就攢了那幾萬塊錢,能包個啥活,但是也想着支持他,就什麼也不說,讓他折騰去,結果......”說到這裏,女人突然帶了哭腔,瞬間紅了眼圈,又嚶嚶的哭起來。

    “沒事,你說。”劉榮寬慰道。

    “他是個工地上打工的,也不認識什麼人,就去和帶我們的包工頭套近乎,想從包工頭那裏攬上些活自己幹。我聽了後,就很不高興,因爲我知道那包工頭就不是人!”女人突然提高嗓門,臉上的表情也很是憤恨的樣子。

    “咋了?”劉榮問。女人接着說道:“我們在工地上的時候,那個包工頭趁沒人,總是跑到我給工地做飯的彩鋼棚裏找我說話,開始我還客氣,畢竟我們不是本地人,可是後來,他趁沒人總是對我動手動腳,我沒有讓他得逞過,但是也不敢讓我男人知道,就一直壓在心裏,自己硬裝着。今年年初,冬天的時候,我去小解,結果那個變態偷偷跟着我在後面看,當時嚇得我大喊了一聲,幸好有人聽到,站在遠處往這邊看,我就趕快跑開了。”......“工地上的廁所也是臨時搭的,地上全是冰,很髒,新疆冬天冷的很,我當時看周圍沒人,就沒進去,在廁所後面小解,被那個變態追着看到的。”女人說着又補充着解釋了一句。

    “最挨千刀的是我那不爭氣的男人!”說到這裏,女人頓時激動起來,臉上的表情愈發悲憤,眼淚也跟着往下掉。

    劉榮又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女人,女人擦了把眼淚,將紙巾在手裏握成一團,又接着說道:“他想和那個包工頭包活,就聽那個變態的話,給我說讓我去跟那個變態睡覺。”女人說的有些氣急,呼吸也變的有些急促。

    劉榮站起身來,點了根菸,重又坐下,寬慰了女人一句。“你慢慢說,別急。”

    “給我說了幾次,被我罵了幾次。我當時想回家不幹了,男人不讓回來,還答應我說,再不說這個事了,我也就相信他了。後面有一次,我在租的房子裏睡覺,門是鎖上的,我男人在工地上幹活,就我一個人,結果有人進來摸我,我還以爲是男人回來了,迷迷糊糊的,心裏想怎麼不幹活回來了,結果一看是那個變態包工頭,我一下子就和那個變態打了起來,我罵着讓他滾,那個變態個子沒有我高,很瘦小,他佔不上便宜,就跑出去了。我知道鑰匙肯定是我男人給的,那個挨千刀的就是想讓我和那個包工頭睡,睡了才能包到活......”

    女人說到這裏,又抹了一把眼淚。“我死過一回,但是被男人拉到醫院給救了過來......”

    “怎麼回事?”劉榮問。

    “都是後面的事了......我說不出口。”女人說着,又哭起來。

    “你好好說,沒事的,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叫我們女同事和你聊。”劉榮意識到,自己一個男的,女人說話可能還是有些顧慮。

    “沒事,我說。後面有一次夜裏,我男的和我做那事,做完後迷迷糊糊的睡了,感覺好像有人動我,我也沒咋注意,後面幾天,那裏就一直不舒服,看了大夫也沒看出個啥,就當是不衛生的原因,再後來就好了。再往後好幾次,都是這樣,夜裏更嚴重,每次不舒服的時候,那個包工頭就總來,我男人恰巧就總不在,我就起了疑心,對我男人留了個意,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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