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赤果果的嘲諷！
張集的眼瞪得跟令狐嬌欠了他幾萬兩黃金一般。
這孫子馬上都要坑殺了他的兄弟們了，結果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臭不要臉的邀請他一起看戲。
王八蛋，十足的王八蛋！
在他那兒那是一出好戲，可對於他張集，這能算是一處好戲？
狗賊！
“廢話少說，直接亮刀吧。”張集瞪着眼睛吼道。
令狐嬌就挺迷糊，將軍這是不是喫錯什麼藥了？
怎麼老是跟他嚷嚷着亮刀，一副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樣子。
難道是因爲他沒有提前稟報？
咦，好像是，好像是。
令狐嬌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毛髮旺盛的額頭，說道：“將軍，我的過錯，對不住吶！”
張集的麪皮狠狠抽搐，還你的過錯？這當然是你的過錯！
但孫子，你在這個時候說這話有什麼意義嗎？
難不成你還能指望着我原諒你，然後跟你一起屠殺我的兄弟們？！
孫子，你看錯人了！
“別廢話了，你還是亮刀吧，我絕不可能再度叛變。明言告訴你，也勸你兩句，跟着董良和匈奴人你是不會有任何的前途的。你們現在能設此噁心人的手段伏擊我這一萬人，但董良面對肅王殿下，依舊只有一個字——敗！我勸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張集搖着頭，說道。
令狐嬌忽然睜大了眼睛，眼神中全是迷茫。
將軍這話怎麼聽着好像有些奇怪呢？
好像聽他這意思，他成了董良的人？
“將軍，你……沒喝酒吧？”令狐嬌弱弱的問道。
張集猛地一步跨出，刀直接就擱在了令狐嬌的脖子上，“你看我像不像是喝了大酒？”
令狐嬌被嚇了一機靈，小心翼翼的撥了撥刀，“將軍，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喝了大酒，不不，我不是說……哎，我的意思是，你誤會我了。”
“本將誤會你了？”陰暗下，張集的臉上盡是嘲弄的笑意。
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還有什麼誤會存在？
令狐嬌解釋道：“將軍，真不是卑職有意不向您稟報的，實在是當時我也還沒有弄清楚，貿然行動，容易打草驚蛇，爲防隔牆有耳，卑職便斗膽擅自行動了。可等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確定了之後，想向將軍您稟報的時候，卻找不見你的人了，然後就到現在了。”
“你還有想過要和我稟報，那你倒真的是難得，你想向我稟報什麼？裹挾我與你一同再度投入董良的麾下，然後再被肅王殿下打敗，再被俘？小子，你是把本將軍當什麼玩物了嗎？”
這話一手，令狐嬌基本上就確定了，這位爺是真的誤會了。
而且，這個誤會貌似還挺大。
他若是不解釋清楚，這條小命可能會沒。
“將軍，我準備向您稟報的是，我們一路上所見的百姓，大多都是假的，是董良麾下的將士所假扮的。起初我也並未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我們路過其中一個村莊，我仔細看了兩眼，才驀然發現不對。一個村子竟然全是精壯男子，竟然沒有老人，沒有小孩，更過分的是，連個女人都沒有。”令狐嬌娓娓說道，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語調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張集愕然呆立在地，滿臉的問號。
百姓是假的？！
“你先等等，聽你這話的意思，你不是董良派到我軍中的暗子？”張集問道。
雖然令狐嬌所說的話已經基本上證實了這一點，但張集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令狐嬌無奈的一笑，“方纔我就猜測將軍肯定是這樣以爲的，我怎麼會是董良布在軍中的暗子呢？就算我相當暗子，他董良恐怕還不夠格。我應該未曾與將軍提起過，我師從肅州大儒成老先生，乃是成老的弟子之一，單憑這一點，便足矣。有這一層身份在身上，我就算是想要投靠賊寇，且不說將軍與肅王殿下了，我的師門恐怕早已派人清理門戶了。”
他直勾勾的愣住了。
這廝，竟然還是正宗儒門弟子，師從肅州大儒成老。
成老的名望，張集也是多有耳聞，他可不僅僅是肅州大儒，還是整個天下的名宿。
這樣的人物，包括他的弟子，那一個個都不是尋常的人物。
張集是完全沒有想到，他的身邊竟然藏了這麼一個有身份的傢伙。
“所以你真的不是董良的暗子？那你這是怎麼回事？”董良再度問道。
雖然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令狐嬌好像都已經說過了。
但他之前的關注點並沒有在這些上，還是得問問清楚再說過。
這廝到底是不是成老的弟子，那僅僅只是他的一面之詞。
震驚歸震驚，但張集此刻完全還沒有到完全相信的地步。
令狐嬌再度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將軍往山下一看便知！”
張集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令狐嬌，側過身子站到了令狐嬌的身後，那把刀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令狐嬌的脖子，說歸說，信還不是完全的信。
令狐嬌頗爲無奈的聳了聳肩，安然處之。
反正他能夠感覺得到的，他暫時應該已經沒有什麼性命之虞了。
這，大概就是擅自行動的“好處”了。
張集放眼望去，剛剛建成一半的營寨，可以說是很熱鬧。
也可以說是單方面的屠殺！
營寨的圍牆上，將士們一輪接着一輪的箭雨往下面灌輸。
喊殺聲，嘶吼聲，響的此起彼伏，聽着令人頭皮發麻。
張集的顧慮暫時被打消，但依舊心有疑惑，“你是如何做到的？單憑一個村莊全是男人，恐怕難以斷定這些人就是董良麾下將士僞裝的吧？”
令狐嬌笑了笑，“將軍，再好的僞裝，也肯定會有馬腳的。更何況，他們的僞裝很草率，經不起卑職的三兩下試探。至於將他們哄騙到此地就更加的簡單了，他們恐怕巴不得能混入我軍營寨之中。”
這下，張集心中的疑惑總算是徹底的消除了。
他收起唐刀，悠悠來了一句，“擅自行動，罰俸三月！”
令狐嬌：……
“將軍，我剛剛好像立了一個不小的功勞，三個月的俸祿，會不會有點太多了？”令狐嬌很幽怨，這麼大的功勞，結果啥也沒掙到，反而還丟了三個月的俸祿，他這算是乾的什麼事兒。
張集瞥了一眼令狐嬌，“若不是本將心懷仁慈，在剛剛，你就已經死了。一碼歸一碼，是你的功勞，本將不會輕易剝奪，但你擅自行動，理應當罰，我還是很講道理的。”
令狐嬌目瞪口呆的看着張集，聽着好像完全沒有一點的問題啊。
可是，又好像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是不是他這個剛剛忽悠了敵人的人，反過來又被將軍給忽悠了？
“走，下山瞧瞧去！”張集心中大寬，心情頓時間就好了許多。
雖然被折騰的心驚膽戰了一番，但這麼大的功勞，還是可以的。
穩了，穩了。
……
宋民又檢查了一遍密密麻麻的陶罐大陣，率軍北上。
在允街這片地方，他已經呆了足足一個月了，實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
肅州四面邊境，兩面有戰事，兩面還不太穩定。
不見敵人，空守在此等着，宋民實在是有些沒有耐心了。
索性他親自率軍主動出擊吧！
這一次，宋民帶走了僅僅六千人，主將楊百川，外加一個沒什麼用的俘虜。
其餘人馬悉數駐紮允街、媼圍一線，有校尉馮成統帥。
皮民民這一次之所以能隨軍出征，沒有其他任何的原因，僅僅是因爲這廝懂匈奴文字。
這是宋民考慮要殺還是要留這個傢伙的時候，唯一考慮都的一點用處。
一個兩度敗在他手中，且兩次都是率領兩萬以上軍馬的將領，就算他誠心投降，宋民以爲也沒有任何值得培養的餘地。
老撲街了，再培養也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也很難從自己固有的經驗中走出來。
總之一句話，就是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