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那兩個妹妹,相對比較單純些。
看到宋民在那裏拆信,還好奇的望了過來。
但黃鶯畢竟年長几歲,擔負着生活的壓力,也讓她遇事更機警幾分,拉着兩個妹妹避開了視線,不去看宋民手中的東西。
宋民避不避人那是他的事,但黃鶯覺得她們應該懂分寸。
其實宋民還真沒在意這回事。
就算是看見這信上面的內容,也沒多大的事。
反正其實也不是什麼太緊要的內容,不外乎,這京城發生了什麼事而已,出去隨便一打聽,基本就能瞭解個全面。
但他現在的屬於被軟禁的狀態,就需要這樣的耳目了。
不過掃了兩眼,還真讓宋民發現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太子出手了!
宋睿竟然還落了下風了。
這事,他感興趣。
狗咬狗,一嘴毛。
嗯……
好像話還不能說,如此一來,他好像也是狗之一了。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更令宋民感到驚訝的事情。
天機樓懷疑,當今陛下,其實是在假昏迷。
皇帝陛下裝昏,而且還一裝就裝了這麼多天了。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這位皇帝陛下,他這是想幹嘛?
難不成他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看看哪個皇子可堪大用?!
泥馬的,這樣幹,稍微有點過分了吧。
完全不是個人啊!
稍作遲疑,宋民將信遞給了宋九,“看看,有什麼看法?”
宋九依言接過信,只是掃了一眼,神色間就多了一絲的惶恐,“殿下,這個……我看了恐怕不合適。”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就算不合適,你也已經看了,說說看法。”宋民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宋九無奈的苦笑一聲,拿着信又認真的看了一遍,這才邊想便組織語言說道,“殿下,太子和二皇子之爭,此事,我之前就有些猜測。年前,二皇子和三皇子爭的沸沸揚揚,可太子整日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後來更是效仿殿下您,喝酒享樂。”
“額……”
話都說出來了,宋九才猛地意識到,他好像說錯話了。
這不當面罵自家殿下嘛!
“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宋九傻眼了,解釋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完全語塞。
這張破嘴,盡壞事。
宋民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你已經說了,我也知道你就是那個意思。但沒什麼要緊,我不怪你,這事的確是我幹過的事兒,有什麼不能說的。所以,太子當時也幹了我幹過的事兒?”
這事他還真的不清楚。
當時天機樓尚未完善,對於京城,他能知道的消息並不多。
而宋九是因爲他把親衛折損的太狠,後來才補充進王府親衛的。
宋九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謝過殿下。”
“太子殿下,當時的作爲,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段時間三皇子不是沉迷賭坊嘛,還把整個王府都給賠進去了,欠下了數萬貫的外債。陛下大怒,重重責罰了一頓。大概就是在那個時間之後,太子就開始頂風作案了,三皇子是無意陷進去的,而太子則有點故意氣陛下,招不痛快的意思。”宋九一面回憶着,一面說道。
宋民輕笑一聲,“太子是個聰明人,但這個主意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這時間選的不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倒也不是,卑職的意思是,就在那個時間段前後,太子開始變本加厲了。之前他就開始了,飛揚走狗,這長安城裏有什麼好玩的樂子,他就往什麼地方鑽。”宋九補充道。
宋民撓了撓眉毛,“太子這韜光養晦的策略,還真是不賴。以前,他一直扮演的是一個軟弱不堪,膽小、沒有擔當的形象,到後來沉迷花花世界,這個過程,有點意思。”
“但不出意外,他做的這一切,恐怕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宋九點了點頭,“卑職也如此以爲。這讓卑職響起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小的時候上私塾,先生在前面講,我們在下面鬧。我們以爲自己做的一切都足夠的隱祕,殊不知,我們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落在先生的眼中。”
宋民暗暗點頭,“你這個見解,就相當的到位了。”
反正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宋九索性就接着說道:“二皇子和三皇子衝到臺前的時候,朝中不少官員都開始站隊了。幾乎所有人,就連民間都認爲,太子之位必將易主,而新的太子,會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產生。”
“可那個時候,好像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朝堂上真正掌握強權的丞相、大將軍、太尉、廷尉等人都沒有選擇任何一位皇子支持。”
“時至今日,局勢差不多就分明瞭,太尉和大將軍,應該都是支持太子的。”
宋民再度頷首,“分析的很有道理,太子有帝王之術。後面那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關於太子這個人,宋民也走入了誤區,給忽略了。
直到此次進京,他才感受到太子的手腕。
之前,他也跟普羅大衆一樣。
把二皇子和三皇子,當成了最大的對手。
誰料想這兩個跳的最歡暢的傢伙,到了關鍵的時刻,竟都有些無力。
跟太子的手腕比起來,他們兩個真的是差遠了。
宋九再度拿起了那封密信,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殿下,這個,我認爲,毫無道理。”
“我恰恰不這麼認爲。”宋民神祕一笑。
裝昏,這是他這位便宜父皇能幹得出來的事兒。
也不需要看太遠,就看他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已經足夠了。
他把食邑之地,變成了實邑,連朝廷冊封的官員都給替換了。
可這位皇帝僅僅只是降詔斥責,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跟沒有責罰有什麼區別?
啥區別都沒有嘛!
而其他的皇子,諸如老五和老八。
在各自的封地,那也整的興風作浪的,各種手段都用盡了。
也就是他們的封地富庶,地盤沒有肅州那麼大而已。
要不然他們肯定也會搞個幾萬的軍隊玩玩。
縱觀大周的天下局勢,宋民其實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能老皇帝覺得,我年紀大了,這大周朝也破碎不堪了。
索性就由着這幾個皇子的性子胡鬧,看那個皇子有真正的手腕,把這快要嚥氣了大周朝救一把,再苟延殘喘個幾十年。
由治理封地,看治理整個大周。
老皇帝這就是以絕對縱容的姿態,在考驗這一羣兒子的能力。
故而,在這個時候,搞個殺手鐗的裝昏,有什麼不可能的?
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絕對是這個不幹人事的皇帝能幹得出來的事兒。
“去,告訴外面的守軍,我要進宮見駕,誰阻攔我盡孝,我就殺人!”宋民忽然說道。
他忽然覺得他有必要進一趟宮,探探他這位便宜勞資的底。
“殿下您是打算,親自去看看?可……”宋九想說,外面的守軍恐怕不會答應,但話到嘴邊,他又作罷了,“殿下,我這便下去。”
“嗯,去吧。”
宋民隨意的應了一聲,看向了黃鶯三姐妹,“你們姐妹若是無事,就先呆在這裏吧,出去,我擔心你們恐怕有性命之虞。有些人,可能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你們是他們已經用過的棋子,留着,只會給他們留下後患。”
黃鶯的面色急劇變化着,一瞬間閃過了很多的念頭。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肅王這番話說的是難聽了些,可是是事實。
“我們在這裏等殿下您回來!”黃鶯微微頷首,說道。
宋民想了想,“我會不會回來,尚不確定。但若不回來,我會派人來接你們的。你家的事情,還有其他許多受到了無妄之災的家庭,我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民女相信殿下。”黃鶯怔怔的看了一眼宋民說道。
這個時候她除了選擇相信宋民,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