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又想起那時,當自己正要得意揚揚的翹起了那萬年招搖顯擺的二郎腿且還要不屑的瞥了一眼狐羽楓剛要慢吞吞的拖着長音報出自己的名號時,便聽見一陣極其不和諧不低調的聲音響起,阿狸吧嗒着滿嘴的耗子毛扯着嗓子拉着長音說:“我們老大呀、乃是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嫡傳大弟子是也。”
她記得自己眸光一寒的看向那欠嘴的肥貓,但隨即又揚了揚眉看向狐羽楓驕傲的說:“沒錯,就是我!”
她忽而看着白無泱笑了笑,那時的自己竟是這麼的不謙虛。
她慢慢的往白無泱懷裏靠了靠說,“那時的我,可喜歡吹牛了,覺得自己有一個相當了不起的大靠山,所以,走路都是橫着走的,得罪了不少神仙,但是那時、”
她尷尬的笑了笑,“我哪裏知道什麼是得罪啊!今天捉弄捉弄這個明天再拿那個取個樂子,我可開心了,其實,我不知道的是,就連天上的玉帝都煩的我恨不得我灰飛煙滅呢。可奈何,我性子太劣,罰也受過罵也捱過,還是那麼的不知檢點,我師父他、”
她擡眸看了看白無泱,眸光微聚,那眉眼如初、又恍若昨夕經年了———
她輕呼一口氣、
小心翼翼的說:“可是被我害慘了呢。”
狐魄兒又低眸看了看畫,已經畫的差不多了,她指了指阿狸:“阿狸說,我吹牛皮就跟喫家常便飯似的,非常勤快。當時我脾氣暴啊,一個雞大腿我就呼了過去,阿狸被呼的直叫喚卻把狐羽楓給逗笑了,我一個山大王有點尷尬。”
白無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勾脣笑了笑,“非常尷尬!多傲嬌的小白狐啊。”
“是啊!”狐魄兒也笑了笑繼續說:“我瞪着狐羽楓說,我怎麼有一種養虎爲患的感覺呢?”
她頓了頓,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彷彿自己已經回到了從前,“我們那裏的廢物們的嘴巴都、都很欠,一個比一個的會拆臺。狐羽楓還沒說話呢,虎寶兒就嚷嚷上了,誰說的養虎就一定爲患了?我就不會!”
她又笑了,“真的,那時我可氣了,我掃了這個矯揉造作聲音的主人一眼,咬着牙說:的確,你不會,你是不會!但你會不會的前提你得先是隻老虎呀!”
狐魄兒學着虎寶的樣子說,“老大,這麼說話我就不愛聽了的呀,人家不是老虎是什麼嘛?”
白無泱被她逗笑了,握着她的手抖了抖,狐魄兒說,“我當時就想把之前那口生生嚥下去的老血再次嘔到嗓子眼,我可兇了,拍着桌子就吼了起來:是什麼嘛?還是什麼嘛!不是老虎,是虎!虎!虎!”
白無泱笑的手抖的不行。
狐魄兒也忍着笑說,“後來,還是八芝衝虎寶兒使了個眼色,虎寶兒才擰擰噠噠的離開了。”
她繼續說,“我大哥,就是狐羽楓,那時的他也可痞了,非常的騷氣,就是碰到拘靈後才改了性子。”
白無泱聽到‘騷氣’這個詞時,還是有點接受不了,但狐魄兒說的很投入沒有發現他的尷尬,“他就那副妖里妖氣的樣子跟我說放心,你養不出那種禍患。”
“可我都被這羣妖精氣懵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狐羽楓他指了指離開的虎寶又指了指正在吐老鼠毛的阿狸,又衝我的拜仙堂指了一圈說,養虎爲患啊,我讓你大可以放心,你養不出那種禍患。”
白無泱頓了頓,她又一次雲淡風輕的提起了拜仙堂。
她也頓了頓,長出了一口氣說:“可他沒想到的是,那種禍患、養不出來但是我可以自己當啊。”
狐魄兒抿了抿脣,“還當了一個相當大的禍患。”
“接下來該畫哪兒了?”白無泱打斷道。
接下來該畫哪了?
狐魄兒低眸看了看白無泱的手……
接下來……
她真的就開始了佔山爲王的日子,氣勢總是要有的,弄個大殿,再弄個大王椅,高高的放在大殿之上,俯視之下,全是她的一羣蝦兵蟹將,心裏美極了,可這一遭折騰下來,她也是累極了。
忙完後,便拖着疲憊的大尾巴回到了紫微垣後慵懶的躺在了地上,還來了個大劈叉。
北帝嫌棄的看了看她那髒兮兮的一身毛,但還是將它抱進了懷中又放到了仙池裏面、輕柔的爲她清洗着。
狐魄兒伸了伸四肢,舒服的很,當北帝的手沾着水滴再次放到她身上的時候,她睡眼惺忪的睜開了一隻眼睛瞧了瞧,忽的便清醒過來,撲棱棱的抖了抖身上已經雪白軟糯的毛,叫了聲師父後就變回了人的樣子。
狐魄兒低頭看了看這溼漉漉的自己,衣服穿在身上極其的不舒服,她皺了皺眉,“師父這是在幹嘛?洗好澡了嗎就給我穿衣服!”
她邊脫還邊嘀咕着,“沒洗完呢你給我穿什麼衣服,而且就算穿衣服你也要給我擦乾淨再穿呀,溼漉漉的不舒服,師父,我還要洗,要不然你給我擦擦也行。”
北帝微微側身,剛要開口,眉頭一皺,便又快速的轉了回去。
狐魄兒眨了眨眼,沒心沒肺的道:“師父,你是不好意思了嗎?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只是一隻有了些許變化的狐而已,又不是仙子,也不是狐狸精呀。”
忽然間,她的腦回路有了一點暢通,莫非自己現在的樣子就是傳說中的狐狸精不成?
隨即,大喫一驚的皺了皺眉,不不不!
自己頂多算的上是一隻成精的狐狸,跟狐狸精可是萬萬挨不上邊的,被誤會了可不成。
她迅速的撲進了北帝的懷裏,還非常臉大的問且解釋道:“師父你怎麼了?每次不都是你給我洗的嗎?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又不是什麼狐狸精,師父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想多了吧?”
北帝猝不及防的抱住了突然間闖進懷裏的她,與什麼都沒穿的她來比,腦子是不是有病這種被罵的刺激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他愣了幾秒,她又是一身華衣已經穿好了。
狐魄兒更慌張了!
因爲、北帝鬆開了她!
可鬆開怎麼能行?
自己必須將死纏爛打臭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極致方可罷休,誤會自己這顆冰清玉潔的心那定是萬萬不可的!
一個大熊抱,她從北帝的身後便環住了他的腰。
想走?
沒門!
自己還沒解釋清楚洗脫自己是狐狸精的嫌疑呢,他說走就走,那自己還跟誰解釋去?
狐魄兒是受不了自己的人生在他面前有污點的。
她怕他一個不樂意,一腳把自己給踹飛了。
那自己的大靠山豈不是也隨之而飛了嗎?
剛收的那羣雞飛狗跳的勢利眼們不也隨之而飛了嗎?
我了個天……
她不敢想象,越想越可怖!
她緊緊的抱住北帝的腰,北帝掰了掰她的手竟沒掰動,她見此,瞬間就慌了,手扣的更緊了,有些着急的道:“師父你要幹嘛?你且聽我解釋。”
北帝微微回眸臉上有一絲不悅,“鬆手!”
狐魄兒頓了頓,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委了吧屈的說:“那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狐魄兒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他咬了咬脣在心裏嘀咕着,我的帝神師尊,當然是你想聽什麼我就解釋什麼唄,我可不是那種傻二的狐。
她彎脣笑了笑,從未把自己的不着寸縷和他的尷尬放在心上,非常自然的說,“當然是解釋一下我不是一隻人儘可誅、喪盡天良、欺師滅祖、極其不招人待見的狐狸精唄!”
她上前兩步,與她的帝神面對面,看着北帝的眼睛坦坦蕩蕩的繼續嘚吧:“師父,我都感覺出來了,你剛纔有一點點尷尬了是不是?想多了吧?完全的沒有必要,你大可以不要把我這個畜生當個人看,我本來也就不是個人啊,你那不是自找煩惱呢嘛!”
北帝轉了個身“……”你這個小畜生離我遠點行不行?
她仍舊侃侃而談,“我天生就是一隻唯您馬首是瞻的小畜生,絕對的禍害不了您的,您且放寬心便是!俗話說得好,兔子還不喫窩邊草呢,就算我去禍害也禍害不到您頭上啊,是不是傻?”
她的眼睛轉了轉,又瞥了北帝兩眼說,“您不用顧及到我的感受,隨隨便便怎麼把我當成個畜生看都成,我保證:丁點意見全無、丁點脾氣沒有。只要您開心就好。師父、看我,畜生,小畜生一隻,我,是我!”
她又環住了北帝,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裝的可乖了。
她微微的擡起頭偷偷的瞄了一眼……
還是不悅?
狐魄兒有點懵,想想這保證絕對的發自肺腑啊,沒什麼毛病呀???
既然認爲自己沒毛病那就是他有毛病了!
狐魄兒這樣琢磨着但還是戰戰兢兢的擡起頭委屈巴巴的說:“師父,你倒是說句話,我又哪錯了?我保證剛纔說的話,完完全全都是發自肺腑的。”
北帝的眉眼微低,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但也絕對的是一張臭臉,有些諷刺的道:“我都是窩邊草了,你見過草會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