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玖宸心中計量着,他徑直起身,問道:“事不宜遲,何大人,篷巢的府邸在哪裏?”
聞言,何簡立刻報出了一個地址。
……
“出去、出去!”
甫一找到篷巢府邸所在的位置,一道在段時間內驟變的話音便直直飄入了蘇墨染耳中。
那話音先是催促,緊接着第二聲中已經帶上了一抹不可忽視的惱怒。
蘇墨染定睛一看,便見側邊不遠處一處宅院的門口,一名穿紅帶銀,身材肥碩的婦人被推了出來。
宅院一連五級臺階,婦人被推着卻還不肯走,“哎喲,篷大人,我這是爲你的終身大事着想,你看都這麼多年,你身邊還沒個噓寒問暖的人,這……”
“出去!”篷巢忍着怒氣將媒婆往外趕,他眼皮直跳,罵道:“你爲我終身大事着想?就那幾個歪瓜裂棗嗎!王大娘,我篷巢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可好歹也是內閣學士!”
“上個月你給我介紹的陳家村寡婦我也就不說了,前兩天城北王屠戶家的春花我也忍了。可今日,你居然想將你舅舅家腦子出了問題,且長得五大三粗,比我這男人還狀的崔敏敏介紹給我!你安的什麼心!生怕我日子往好了過是不是!”
“你給我滾!”篷巢將自己說得勃然大怒,“日後再敢上門小心我放狗咬你!”
媒婆腳下一個打滑,原本巋然不動的身子不慎跌了出去。
她就着跪坐在地姿勢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而後慢騰騰的爬起來,說道:“以後我不找你便是。”
“你看到時候誰還給你介紹媳婦!”媒婆最後瞪篷巢一眼,這次扭動着肥臀緩緩離開。
“呸!誰要你介紹,盡是些歪瓜裂棗!”篷巢唾棄一聲,正想摔門進去,眼角的餘光卻後知後覺的注意到旁側的巷道中還站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逸,女的國色天香,都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人物。
篷巢虛眯起眼打量了半響,盯着那兩個人是越看越覺得眼熟。
“篷大人。”帝玖宸面無表情的喊了一聲。
這熟悉的語氣……
篷巢的臉色頃刻之間變得青白交接,“秦王殿下……”他身體哆嗦了兩下,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恨不能一頭昏死過去。
篷巢一時之間幾乎要站立不住,但他仔細一回憶,發覺自己其實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唯獨丟了臉而已。
“秦王殿下怎的在此處?”篷巢冷靜下來問着話,又看一眼旁邊的蘇墨染,行禮道:“見過秦王妃。”
“兩位貴人莫要見怪,我跟剛剛那女人積怨已久,一時沒留意竟污了兩位的眼。”
篷巢嘴上這麼說着,面上卻並無多少愧疚神色。
站在他面前的兩個人都長得好看,尤其是蘇墨染還生得貌美如花,篷巢不禁想到自己年近盛年,媳婦卻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心情便有些鬱悶。
帝玖宸打量了篷巢兩眼,見他確實長得跟畫像裏差不多,又聽到他隱隱帶着怨氣的一句話,便勸解道:“篷大人青年才俊,想是機緣未到纔沒有遇到命中註定之人,無需着急。”
誰瞎了眼會看上他這一個醜人?
“篷大人是爲此時憂心?”帝玖宸道,“本王的王妃恰好懂些醫術,倒是可以爲你診治。”
篷巢一怔,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腦子裏混呼呼的,想不明白原來長得醜也是可以醫治的?
“這……”
蘇墨染適時道:“篷大人,我已經觀察過你的長相,其實大人身形很不錯,臉部正是因爲那兩顆凸出的門牙毀掉了所有。我正好會一門矯正牙齒的方案,現在就可以幫大人治療。”
“當真?”
帝玖宸不悅的掃篷巢一眼,“本王在這裏,王妃還會害你?”
“那……試試吧……”篷巢語氣帶着三分遲疑,五分驚懼,以及兩分期待的點了點頭。
三人一起進了屋,蘇墨染便將一起帶來的牙齒矯正儀器取出。
小心給篷巢帶上,等待了一個時辰後才取下。
蘇墨染讓篷巢仰起頭觀察了一下,滿意道:“糾正得還算不錯,比之前好多了。”
“篷大人的牙齒成型多年,需要堅持使用多次才能徹底治好。這東西篷大人手下,日後就可以自己戴上。”
篷巢撲倒銅鏡前,仔細瞧了半響,他的牙齒收進去不少,嘴已經不那麼吐了。
若是閉嘴不言,不細看的話基本看不出來。
篷巢被這突然降下的好事砸昏了頭腦,他暈乎乎道:“居然真的可以……”
“篷大人,你可滿意?”帝玖宸悠悠說道。
篷巢忙不迭的點頭,帝玖宸又道:“滿意就好,只是本王的王妃爲篷大人醫治好了牙齒,這份恩情,還需要篷大人償還,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篷巢臉色一沉,警惕的看向帝玖宸。
“王爺想要臣做什麼?”一語畢,篷巢立刻補充一句,“傷天害理、貪污腐敗、傷害百姓的事情臣絕對不會做!”
“篷大人想什麼呢。”帝玖宸失笑道,“吏部尚書廖景鑠身亡,篷大人應該聽說了?”
篷巢盯着帝玖宸沒說話。
見篷巢戒備心這麼重,帝玖宸只得直言,“本王查到他的死因跟一份不可告人的名單有關,眼下吏部尚書這一職位空缺,本王可以將你送上那個位置,但你必須將那份名單調查出來。”
廖景鑠身爲朝廷命官,他無故橫死的消息傳出的當日便在朝中引發了轟動。
篷巢這次沉默了很久。
他能夠猜測到帝玖宸讓他去查這時的原因。
廖景鑠的死給所有大臣都敲響了一個警鐘,若是不找出那份名單,不知下一個死的又會是誰?
事情關乎人命,篷巢思忖片刻後回道:“若王爺讓臣做的是這件事,臣可以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