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經心灰意冷的馮晨眼前驟然一亮,下意識地看過去。

    一個身形婀娜的漂亮少女站在不遠處,漫不經心地看過來,像是隨口說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話。

    他眼中的光亮漸漸暗淡,心口酸澀,卻還是開口艱難道:“這位……女士。我,我的劇本是個文藝片,但是因爲拍攝場景和個人要求,前期投入巨大……”

    他低下頭,失落地道:“我已經嘗試很久,沒人願意給我的劇本投資。”

    就算十分缺錢,他也沒有沒品到去矇騙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的地步。已經走到了四面楚歌的絕境,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坦誠,讓阮寒星不禁高看他一眼,原有的五分興趣也提高到了八分。

    “阮女士投的話,我也跟着投。”周淑梅簡直像是個腦殘粉,毫不猶豫地跟着道:“你放心,我們不差錢。”

    “阮女士。”王政咬牙,臉色有些扭曲:“您年紀還小,可能會娛樂圈的時常不瞭解。現在哪有人看什麼文藝片?給他投資,那可是浪費錢。現在大家都喜歡流量明星,愛看輕鬆的愛情故事。”

    “我們星秀娛樂,在這方面可是佼佼者。您與其拿錢打水漂,不如投資我這部都市愛情劇,成本不高,還請了當紅的……”

    “你在教我做事?”阮寒星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自我推薦,眉眼中帶着幾分冷意。

    王政一梗。

    這個年輕小姑娘,看着歲數不大,渾身氣勢卻驚人。

    他一時竟不敢造次。

    “寒星啊,人家王導是行家,你就得多聽聽行家的話。”霍姑姑皺眉,勸道:“王導拍了很多部票房爆炸的電影,你聽他的準沒錯。”

    “那麼多人都不願意給這個人投資,你年紀輕不懂,那些前輩還不懂嗎?你要吸取教訓,投資這事兒,也要多看看別人怎麼做。”

    她幾乎將阮寒星手裏的錢,預定到自己的手上,哪裏捨得她浪費。

    “我這個人啊,天生有反骨。不喜歡看別人怎麼做,最喜歡逆流而上。”阮寒星挑脣一笑:“劇本給我看看。”

    馮晨手指有些發抖。

    他沉默着,將手中精心準備的投資申請連帶着劇本,放到面前猶如玉雕般完美的手上。

    阮寒星快速翻看。

    只是從簡單的閹割版劇本上,她就能看到這個導演的才華和野心。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棒的劇本,因爲涉及到各地風情,想要達到更好的效果,需要到各地採景拍攝,提升了成本。

    乍一看投資需求是一個大數字,實際上並沒有獅子大開口,而是精打細算之後所能給出的最小數目。

    原本只是嘗試,這會兒她反倒眼前一亮。

    前世沒有見過這個電影,大約是一次次的失敗之後,終究無疾而終。

    如今市場上到處都是流量明星瞪眼嘟嘴的愛情劇,粗製濫造的狗血劇情佔據主流。

    既然小成本隨便拍拍就能賺錢,也就很少有人願意再這樣苦心孤詣地錘鍊一本好劇了。

    資本追逐利益,本是無可厚非。

    但是阮寒星相信,人總是要有堅持的。而有選擇的時候,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能夠看到製作人的誠意。

    她當場毫不猶豫地拍板:“這部劇,我投了!我出六千萬投資。”

    之前從霍沉手中借到的錢,在這段時間的運營下賺了一些,六千萬已經是她的大半身家。

    這是一場豪賭。

    馮晨不敢置信地擡起頭,陡然被巨大的驚喜砸中,嘴脣顫抖着說不出一個字來,眼眶通紅。

    這位憂鬱美男,險些落下淚來。

    “我,我也投!”周淑梅毫不猶豫地跟上,拍板:“我投三千萬!”

    一口氣,這就是九千萬的投資,妥妥的大製作。

    王政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

    九千萬啊!足足是他拉來投資的將近二十倍。

    他忍不住開口:“阮女士,這麼大的數目,您不跟家裏商量一下嗎?投資他,是真的會血本無歸的。”

    “文藝片本來就叫好不叫座。”他努力遊說:“更何況人家文藝片都是小成本製作,他獅子大張口,貪得過分。您仔細考慮考慮。”

    “就是。”霍姑姑也心疼壞了,點頭道:“寒星啊,咱們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不然你跟霍沉商量一下?”

    霍沉肯定不會同意她拿錢打水漂。

    “這是我的錢,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既然下定了決心,阮寒星就不動搖:“我投定了。”

    實在賺不回來她也認了。

    錢可以慢慢賺,遇到好的項目,她纔不想錯過。

    其她貴婦也忍不住咂舌,一時之間又酸又複雜。

    就算是她們,也不能輕飄飄地就扔出去這麼多錢。那可是六千萬啊……

    怎麼放這個貧民窟出身的女孩嘴裏,錢不像是錢,就像是簡單的數字呢?

    “劉夫人……”有貴婦忍不住酸溜溜地開口:“人家霍夫人背靠霍家,當然是不用擔心的,好歹有霍家在背後撐着。劉夫人如今離異,自己一個女人何必跟着折騰?咱們女人家,還是平穩些更好。”

    “既然知道我離婚了,還叫劉夫人幹什麼?我姓周。”周淑梅不客氣。

    一口一個劉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這是在噁心誰呢?

    更何況——

    “女人家怎麼了?醒醒,大清亡了幾百年了。男女平等喊了這麼久,不會真的還有人覺得女人就該幹嘛幹嘛吧?”她撇嘴:“三千萬我還是賠得起的。何況我相信阮女士,跟着阮女士投資,賠錢我也樂意。”

    貴婦們心情更復雜了。

    這兩個女人,憑什麼過得這麼瀟灑?

    阮寒星背靠霍家,有霍沉這麼一個會賺錢的丈夫也就算了。

    周淑梅一個被老公拋棄的黃臉婆,憑什麼也能這麼自信昂然地一擲千金?憑什麼也能光鮮亮麗的,活得這麼漂亮?

    又貴婦嘟囔道:“跟她們兩個說這些有什麼用?貧民和暴發戶,可不是要報團取暖嗎?”

    似乎只有強調她們的身份,才能讓她們的心裏更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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