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先生把我給慣壞了。”

    她老老實實地不再動作,依偎在他的身側。

    一手貼在他的肩頭,下巴壓在上面,衝他狡黠地笑:“我以前可沒有這麼惡趣味。”

    不待霍沉說話,她又挺身在他的臉頰上偷了個吻。

    雙眸璀璨地看他,含笑道:“我只對霍先生這樣。”

    於是本來就對她無限包容的霍沉,越發對她毫無辦法,只能縱容地收一下手臂。

    心裏軟成了一團。

    心頭涌動着洶涌的情緒,他卻說不出口,一雙黑眸更加晦暗,深沉得彷彿能吸人魂魄。

    “霍先生怎麼不說話?”

    他身邊這嬌氣又漂亮的女孩,卻十分不滿足。

    空着的另外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笑嘻嘻地問他:“霍先生生氣了嗎?還是不想理我?你不跟我說話,我怎麼知道霍先生在想什麼?”

    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卻還故意地微微嘟起紅脣,假裝受了委屈的樣子。

    表演浮於表面,一看就是假的。

    偏偏就算是這樣的虛假,霍沉也不捨得看她皺眉頭的樣子。

    他又是甜蜜又是難做地嘆了口氣,耳根有些燒熱,卻還是迎着她澄澈晶亮的目光啞聲道:“沒有生氣,不是不想理夫人。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夫人。”

    他的性格彆扭,從來不擅長言語。

    心口明明有着萬千情緒,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給她聽。

    他只能擡手按住她的眉心,將那點細微的褶皺撫平。

    而後傾身銜住她的脣,用親吻來表達自己深切的愛意,含混不清地低低說了一聲:“我很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她?

    還是喜歡她這樣對他?

    阮寒星一瞬間眉目舒展,眉眼間綻放出毫不遮掩的歡愉笑意,主動迴應他的親吻。

    總算沒有再繼續追問,一定要讓他說出叫人害羞的話,讓他剖析他的內心。

    一個深情甜蜜又漫長的親吻。

    結束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情動。

    阮寒星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活像是沒有了骨頭。

    霍沉沒有說話,呼吸聲略有些急促,卻還是溫柔而堅定地擁着她,不叫她感受到車輛的顛簸。

    H市很大,索菲亞西餐廳距離鍾家所在的位置卻很遠,簡直像是地圖上極致的兩個方位。

    距離餐廳還有一段時間,安靜的空間卻並不顯得尷尬僵硬。

    彷彿只是這樣依偎着坐在一起,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都是這樣的安逸美好。

    可以一直這樣,哪怕到天荒地老。

    阮寒星勾着霍沉的手,過了一會兒才道:“霍先生,你說鍾先生能得償所願嗎?”

    她腦袋裏,忍不住想起上次在索菲亞西餐廳時候,看到的那位盲人女士。

    即使年紀不小,即使經歷了生活的困苦,她仍舊保持着優雅從容。

    沒有露出臉,還是叫人感受到她的美麗。

    “順其自然。”

    霍沉反手握住她,平靜地道:“我精於算計,自詡做事從來高屋建瓴,條分縷析。人的感情,我卻參不透。”

    他是聰明,否則也不會在商場上戰無不勝,從未有過敗績。

    可是感情這件事,誰能說得清楚呢?

    阮寒星抿了抿脣瓣。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位盲人女士,應該就是鄭婉舟。

    鍾澤山的妻子。

    鍾澤山那個纔剛滿月就死在火災裏的女兒,名字叫鍾慕舟。

    慕舟,慕舟,足以看出鍾澤山對於妻子的深愛。

    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傳聞中鍾澤山的妻女同時喪命,使得他大受打擊。

    曾經的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就徹底墮落,淪落爲胸無大志,在人間渾渾噩噩混日子的行屍走肉。

    阮寒星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那位盲人女士的身份,她心中卻隱隱覺得,她的猜測沒有錯。

    十幾年來痛苦地被仇恨折磨,始終孤身一人,生活潦草。

    鍾澤山不僅僅是因爲大受打擊,還是因爲他是在變相地懲罰自己。

    他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妻女,覺得自己也同樣是個罪人。

    如果那位女士真的是鄭婉舟,鍾澤山這麼多年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能瞞住所有人十幾年,當然不是那麼好查明她的身份。

    也不知道當初韓修齊廢了多大心思,才能找到那點聯繫。

    想到這些過往,阮寒星也忍不住有幾分悵惘,輕聲道:“霍先生,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我不肯原諒你,你會怎麼做?”

    “我永遠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霍沉驀得收緊手掌,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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