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今你們翅膀硬了。一個是在H市呼風喚雨的霍總，一個是網絡上鼎鼎有名的阮女士，確實不用把我這個當長輩的放在眼裏。”
她嘴上這麼說着，保養得非常好，塗着鮮紅指甲的手指間卻捏着手機，冷笑着道：“沒關係，你們儘管來。我也讓網友們全都來品鑑品鑑，你們身爲半個公衆人物，是怎麼不孝順父母的。”
國情如此。
敬老愛幼，幾乎是刻進骨子裏的美德。
不管林秋君多麼可惡，她始終是長輩，身爲母親有着天然的身份優勢。
直播的時候她做得太過，阮寒星說幾乎狠話還能說得過去，畢竟網友們也全程見證了始終。
這種時候，如果被林秋君私下錄了頂撞的話，經過處理剪輯之後放到網上顛倒黑白，她註定要面對千夫所指。
這樣的行爲在國內絕不會得到提倡，她到時候就算要澄清，效果也不會盡如人意。
林秋君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洋洋得意地拿畫着精緻眼線的眼睛看着兩人，眸光中帶着興味盎然。
她從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在霍沉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冷心冷情。
多年前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尚且痛快得毫不猶豫，如今又怎麼能奢望她會顧忌婆媳關係和情面，給彼此留幾分餘地？
就算是阮寒星不在乎，霍筱寧和霍成凜也絕對不會允許她因爲自己而名聲受損。
“大嫂，沒關係的。”
霍成凜冷着臉，眸底閃着暗光。
他擡手抓住孟晚星的一點裙角，衝着她搖搖頭，平靜地一字一頓道：“不過就是說兩句，又不會少塊肉。我跟五姐都不在乎的，大嫂沒必要因爲這個跟大媽起衝突。”
話是這麼說，斯文乖巧的少年人臉上的青澀還沒有完全褪去，看着林秋君的眼神裏帶着冷意，像是一隻兇狠的小狼崽子。
霍筱寧的臉色微微發白，眼眶都是紅的，小鹿眼裏含着薄薄的淚水，卻始終堅強地沒有哭出來。
她睜大眼睛，抿着脣也跟着點頭，小聲道：“大嫂，我們沒關係的。”
這兩個傻孩子，明明被刺痛了自尊心，卻還在努力跟她說沒有關係。
阮寒星的心頭微微發軟。
就在她開口想要說話的時候，樓上陡然傳來一陣帶着怒火的滄桑聲音。
“你們大嫂不方便說，我來說！”
外婆沉着臉，被寧秋秋和扶着走下樓梯。
她的身後跟着的寧長安，手裏提了幾個行李箱，一副要搬家的樣子。
外婆顯然在樓上聽了好一會熱，臉上的皺紋都變得嚴厲至極，冷冷地盯着林秋君寒聲道：“你跟小輩逞威風，算什麼本事？小輩不能跟你講道理，我老婆子能不能跟你講？”
她滿臉冷意，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手機，冷冷地問道：“你不是要錄下來嗎？錄！我倒是也想讓網友門評判評判，我一個老婆子能不能教育你兩句。”
林秋君的神色難看，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她輕飄飄地從眼角膩了外婆一眼，冷聲道：“喫我們霍家住我們霍家的，佔便宜沒夠還要狗拿耗子。真是給臉不要臉。”
“夠了！”
霍沉的臉色驟然陰沉下去，黑色的眸子猶如冬日的深海般冰冷深邃，充斥着危險。
礙於身份一直對林秋君多有隱忍的他，終於忍無可忍。
怒火彷彿巨浪，席捲着波浪洶涌而來，寒聲道：“不要一口一個你們霍家，我現在纔是霍家的家主，霍家由我來做主。”
“給你面子我才喊你一聲母親，你該不該回來自己心裏清楚。你要是忘了當初跟爺爺簽訂的協議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可以幫你提醒一下。”
頓了頓，他薄脣微微翹起嘲諷的弧度，黑沉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嗤笑道：“又或者，其實你需要我提供一下當初的協議原件？”
“不可能！”
林秋君下意識變了臉色，漂亮的臉蛋扭曲，神色裏全都是猙獰，怒吼道：“那個老頭子怎麼可能會把協議的原件交到你的手上！？我不信！”
她好歹是霍沉的母親。
老頭子竟然敢做得這麼絕，直接就把當初簽訂協議的原件都給了他。
就這麼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死了都要絕了她的後路？
怪不得霍沉對她這麼冷酷絕情。
林秋君恨得眼睛泛紅，是真的連死去的霍老爺子都已經恨毒上了。
看她這副瘋狂的模樣，霍沉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複雜。
“母親看起來很意外？”
他淡聲反問道：“我以爲母親在離開霍家的時候，就已經明瞭了爺爺的作風。”
霍老爺子到底算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無人可以否認他的睿智和縝密周全，在他的心裏，霍氏是最重要的。
爲了霍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輕易放棄，包括自己的兒子、孫子，所有的血脈親情。
當初他就能在察覺到霍父不是個繼承人的好選擇之後，當機立斷地拋棄他，轉而培養起霍沉。
又能在察覺到林秋君的惡毒之後，立刻選擇給她一大筆錢，跟她簽訂協議，讓她遠走海外。
霍老爺子是真的狠，他的心裏只有公司，而霍沉是他這一生雕琢出來的最完美作品。
霍老爺子是在確認霍沉已經有了壯大霍氏的能力之後才離開的，離世的時候嘴角甚至帶着淡淡的欣慰笑意。
這樣子一個老人，怎麼可能會忽略掉林秋君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可能帶來的動盪？
在臨死之前，他就趁着還清醒將一切全都安排好。
包括把霍家的旁枝全都不留情地打壓，讓他們只能在霍氏做邊緣化的小股東。
又比如將這份契約的原件傳遞到了霍沉的手上。
霍沉對霍老爺子的觀感同樣也十分複雜。
在他年少的時候，霍老爺子吝嗇於給予他任何溫情，每天都是板着臉要求他學習，學習，再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