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臨死之前,這個老人又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死後名聲,充當壞人。

    儘自己所能將他面臨的阻攔悉數解除,讓他能夠在霍氏一上任就獨擔公司,擁有最大的話語權。

    對於新上位的年輕總裁來說,這是巨大的挑戰,也是巨大的壓力。

    因爲他是公司這艘船的掌舵者,公司能夠在危險的海面上航行多久,全都依靠他。

    這艘巨輪一旦沉默,也全都是他的責任。

    幸而霍沉抗住了,成爲了如今H市無人不知的霍總。

    他微微垂下眼眸,長睫遮擋住黑眸中的情緒,冷淡地道:“爺爺去世前特意叮囑過,這個世上最難防的就是小人。小人難纏又不講信義,翻臉無情還不擇手段。”

    “所以他把這些東西交給我,讓我好好保留。避免將來真的有不知廉恥的小人找上門來,仗着他老人家已經人死如燈滅,就想裝作沒發生過。”

    林秋君被協議原件還在的消息衝擊得有些臉色發白,聽到這話臉色又忍不住漲紅。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小人到底是誰,已經非常清楚了。

    她確實是仗着霍老爺子已經死了,以爲這份她跟霍老爺子私下籤訂的契約也已經伴隨着他的死亡徹底消失。

    所以纔敢這樣大張旗鼓地回國,一回來就試圖踩着阮寒星重新高調衝回娛樂圈。

    她萬萬沒想到,霍老爺子死就死,竟然還留了這樣的後手。

    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那個老匹夫!”

    她恨恨的罵出了聲音,聲音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和慌亂。

    她跟霍沉之間本來就沒什麼感情,唯一能夠用來束縛他的也不過是一點荒謬的血脈親情。

    如今有那麼一份協議在,她再想跟其他人裝可憐,仗着母親的身份作威作福,顯然是不可能了。

    畢竟那份協議上清楚明白地寫着,她爲了拿走一大筆錢去好萊塢發展,決定要徹底放棄霍沉的撫養權和探望權,從此都要消失在才年僅十歲的霍沉身邊。

    而她這些年,礙於霍老爺子的威懾力,也確確實實從來沒有跟國內聯繫過。

    那份文件足以展現她的卑劣了。

    她還想回到娛樂圈,還想重新在圈子火一把。

    她怎麼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林秋君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眼神顫動,道:“霍沉,不管怎麼說我始終是你的母親。你難道真的要用那一紙協議,來徹底跟我割裂?”

    “是母親先選擇跟我割裂的。”

    霍沉的眉眼間沁着冷意,寒聲道:“既然當初母親不想要弱小的我,現在也大可不必做出這副模樣。我本來已經給母親留了面子,多方忍讓……”

    他厭倦地皺起眉,清雋的五官間堆着冰冷的霜雪,寒聲道:“可是是母親咄咄逼人,直播鬧了一場還不夠,還要鬧到家裏來,羞辱我的妻子家人。”

    他無機質般的黑眸注視着她,道:“母親,你好像天然就不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

    “那又怎麼樣?那我也是你的親生母親!”

    林秋君被他的眼神刺痛,陡然瘋狂地怒吼一聲。

    她神色扭曲地盯着霍沉,聲音尖銳地大喊道:“你拿着那份文件又怎麼樣?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如果沒有我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你。你難道真的能憑藉一份文件把我逼上絕路?”

    她冷笑,怒吼道:“更何況,我始終是你父親的妻子。你有本事就曝光出去,看看有一個身敗名裂的母親,你到底有多光榮。”

    她喊的有多大聲,人就有多心虛。

    現在她唯一慶幸的就是,她跟霍老爺子簽訂協議的時候,霍父已經死了。

    她沒有跟霍父離婚,出國之後沉溺於繁華世界,不同更換牀伴,也並沒有在國外跟誰登記結婚。

    就算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也始終是霍父的妻子。

    看着她這副斤斤計較、色厲內荏又沒有形象的樣子,阮寒星忍不住抿了下脣角。

    可能這個世上,真的是越缺乏什麼,就越要炫耀什麼。越是貧瘠,就越是要展示自己僅有的東西。

    所以林秋君才從露面開始,就一直在強調身份地位,繁複提及出身。

    抓着一點過往的榮耀不肯放手,試圖依靠這些來壓制住她。

    甚至林秋君原本可能並不是討厭阮寒星本身,她只是想要通過打壓她、擺佈她的方式,來樹立自己的權威和地位。

    她嘴角的弧度被敏感的林秋君抓住,林秋君頓時勃然大怒。

    惡狠狠地盯着她,尖聲問道:“賤人,你在偷笑什麼?你很得意是不是?你這個幸災樂禍的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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