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別的意思。”
阮寒星看着林秋君，語調平靜中透着幾分細微的憐憫：“我只是覺得林女士有些可憐罷了。”
一手的好牌打得稀爛也就算了，越是在意的東西越是維持不住。
只能依靠這樣發瘋來試圖維持自己的體面，卻不知道她越是掙扎就越是顯得可笑。
林秋君已經快要氣死了。
她盯着阮寒星，眼底全都是憤恨。
偏偏礙於霍沉提及的契約原件，又不敢做得太過分。
胸口上下起伏，她惡狠狠地道：“你有什麼資格覺得我可憐？你以爲迷住了我兒子，你就能夠看不起我？在我眼裏，你纔是那個可憐蟲！”
她冷笑道：“不過是憑藉狐媚子手段，暫時得意一段時間罷了。等霍沉玩夠了你，你以爲你有什麼好下場？我等着看你的笑話！一個貧民窟出身的賤人，這輩子就應該爛在貧民窟裏。”
外婆的眉頭皺了起來。
“夠了。”
蒼老的臉上帶着幾分憤怒，外婆沉聲道：“在貧民窟長大又是孩子能選的，是我這個當外婆的沒本事，不能提供給她更好的生活。”
“囡囡能有今天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我這個當外婆的爲她驕傲。”
外婆冷聲道：“你們霍家門第是高，但是這門婚事，也不是我們求來的。兩個孩子兩情相悅，你就算是孩子的母親，也不應該對他們的婚姻指手畫腳。”
“我是霍沉的生母，我就有資格對他的妻子提出意見。”
林秋君怎麼可能聽得進去，雙手抱臂不屑地道：“嫁進霍家你們佔了大便宜，當然能這麼說。換成嫁給一個窮小子，只怕你這個老太太的態度比我還差。”
“站着說話不腰疼，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道：“你們喜歡怎麼樣是你們的事，我是不會允許我家娶這樣地位低微又不知好歹，沒有禮教還心機深沉、愛慕虛榮的女人的。”
這副輕蔑的態度，直把外婆氣得臉色有些發青。
“這裏不歡迎的是你。”
霍沉忍無可忍，伸手指向門口，冷聲道：“你不要再繼續興風作浪了，請你出去！”
林秋君冷哼一聲：“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媽，我還能害你不成？你真是被狐狸精給迷了心了。”
她施施然冷哼一聲，絕不肯在衆人面前露怯。
揚着脖子，低笑道：“我等着你後悔的那一天。”
說完，她雙手抱臂，強撐着驕傲的態度環視一週，扭頭就走了。
霍沉攥緊了拳頭，眼底帶着冰冷。
有這樣的母親在，叫他的心頭很難保持愉悅。
就在這時，他的眼尾餘光一暗。
外婆正指揮着寧長安，道：“咱們也別耽擱了，快把東西都拿好，這就走吧！”
“外婆。”
霍沉猛然一怔，快步上前道：“我剛纔是讓我母親走，不是讓您走。您這是幹什麼？”
阮寒星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擔憂，生疏扶着外婆的胳膊，輕聲道：“外婆，您不要因爲林女士說的話生氣……這眼看着都要半夜了，您這是折騰什麼？”
霍筱寧湊到阮寒星身邊，抿着脣瓣低聲道：“大嫂，外婆可能是被大媽給氣到了。”
怪不得阮寒星進門的時候，沒有看到外婆婆。
林秋君在晚飯時間就趕了過來，一進門就對滿屋的人大肆點評，擺着居高臨下的態度挨個嘲諷。
外婆本來還客客氣氣地招待她，結果被她罵成打秋風的親戚。
外婆向來是個剛直的人，從她教養阮寒星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來。
當初如果不是出現意外，她根本不可能會來霍家住，後來也完全是捨不得這種被小輩環繞的生活，才暫且住下來。
如今林秋君的話無疑是刺傷了這個老人的自尊心，她當場就帶着寧長安和寧秋秋上樓收拾東西。
霍筱寧和霍成凜當時都擔心壞了，礙於林秋君的存在沒能立即跟上去勸解。
看到阮寒星迴來，他們才紛紛鬆了口氣。
“外婆，你不要把大媽的話放在心上。”
霍成凜眨了眨眼睛，露出乖巧可憐的樣子。
頭上的小卷毛伴隨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他親暱地攔住外婆，輕聲道：“外婆能來住我們都特別高興……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嗎？外婆不要走好不好？”
霍家的孩子們，都不曾享受過正常長輩的關愛。
外婆是個慈愛的老人，擁有着生活的智慧，卻又不會因爲自己的固有觀點來強制要求他們怎麼樣。
她平和慈愛，又開明大方，對着幾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關心。
家裏的小輩都非常喜歡她，平常除了黏阮寒星就是黏她，時不時還會暗地裏偷偷爭風喫醋。
就連霍沉這種總是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對待外婆都會緩和下神色。
“外婆，你不想跟我們一起住了嗎？”
霍筱寧抓住外婆另外一邊，眼巴巴地看着她。
水潤的大眼睛裏泛起了薄紅，委屈道：“我們想跟您，跟舅舅和秋秋姐姐一起住……您這段時間過得不快樂嗎？爲什麼要離開？我，我捨不得你們。”
小姑娘癟癟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外婆對他們最是心軟了，看到他們兩個這樣忍不住低低地嘆了口氣，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外婆當然也喜歡你們，捨不得你們。”
“那外婆就不要走了。”霍成凜的眼睛一亮，忙道：“我幫外婆和舅舅把東西都提上去。”
說着他就伸手要去提行李箱。
寧長安一怔，哭笑不得地躲過去，搖搖頭道：“彆着急，等你們外婆把話說完。”
幸虧樂樂快要動手術了，現在在醫院裏提前適應。
否則加上他，要走更是艱難了。
就算是這樣，外婆的心裏也很難受，看着他們又是欣慰又是不捨。
不管是霍家的小輩還是樂樂，全都是乖巧得讓人心疼那種類型的孩子，叫人很難會覺得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