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略顯陌生的號碼,阮寒星的眼底露出幾分疑惑。

    接通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阮寒星阮女士嗎?”

    一個陌生的中年女音從話筒裏傳出來。

    對方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擔憂似的,輕聲道:“我們是龍湖小區社區管理人員,這邊能麻煩您過來一下嗎?”

    龍湖小區?

    那不是江秋雨和阮嘉賜所在的小區嗎?

    她垂下眼眸,平靜地問道:“我能問一下,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這邊的社區工作人員發現,阮嘉賜小朋友已經自己在這邊生活了一個多星期了。”

    那邊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感慨,道:“他的母親江秋雨女士聯繫不到,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纔給您打電話。希望您能過來處理一下。”

    江秋雨,不見了?

    阮寒星目光微微一凝。

    這種情況下,她也沒辦法視而不見,只能跟司機打聲招呼,示意他掉頭前往龍湖小區。

    霍沉不由低低地嘆了口氣,大掌捏住她的手。

    黑色的眸底帶着幾分鬱悶似的,擡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想要跟夫人親近一下,怎麼就這麼難?”

    家裏有時不時冒出來的弟弟妹妹,就算是在外面,也會有出其不意的電話。

    阮寒星聽得好笑,傾身過去在他的脣角落下輕柔的親吻。

    手指插入他濃密的黑色短髮,笑了一聲:“我跟霍先生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多,不在朝夕。晚上我補償霍先生,嗯?”

    尾音微微拖長,帶着點沙啞的嫵媚。

    霍沉的喉結滾動兩下,將她抱緊。

    灼熱的薄脣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親吻,他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洶涌,沉聲道:“這可是夫人自己答應的,不許反悔。”

    “不會反悔。”

    阮寒星輕笑,擡頭跟他交換了一個綿延的親吻。

    脣齒相依的間隙,她忍不住帶着笑意呢喃道:“霍先生可真是個黏人精。”

    一路趕到了龍湖小區,按照工作人員給的地址找過去。

    進門的時候,阮寒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房子裏實在是有些髒亂。

    看得出來,家裏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了,地面上胡亂地扔着泡麪盒子,裏面甚至還殘餘着湯湯水水。

    玩具上也沾着莫名的髒污,白色的地毯看起來格外斑駁。

    吃了一個星期泡麪的阮嘉賜,正坐在亂糟糟的沙發上。

    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臉洗澡,身上的衣服也是髒的,從來胖嘟嘟的小臉難得消瘦幾分。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自己已經被江秋雨所拋棄,看起來有些陰沉,也不跟社區工作人員溝通。

    獨自坐在那裏,小胖手抱着一個遊戲機打個不停,遊戲機裏不斷傳來遊戲的音效。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眼裏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阮寒星輕嘆口氣,一時之間覺得有些頭大。

    阮嘉賜確實是個討人厭的小孩子,充分演繹了熊孩子的真諦。

    從第一次見面起,阮寒星就不喜歡他。

    但是同樣的,他始終也還是個孩子。

    沒有能夠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甚至還沒有學會客觀地分辨這個世界。

    前段時間才經歷了阮澤明的死亡,後續被江秋雨當做工具似的在媒體上露臉賣慘,跑到H大的門口去找阮寒星。

    現在又被這樣拋棄……

    不知道他現在的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

    阮寒星不喜歡他跋扈囂張,明顯被慣壞了,帶着天真惡毒的模樣。

    可這並不意味着,她喜歡他現在這副狼狽骯髒又陰沉的模樣。

    看起來有種別樣的可憐。

    “您就是阮女士吧?”

    社區工作人員見到她,彷彿見到了救星。

    快步上前跟她握手,嘴角帶着苦笑,道:“阮嘉賜小朋友受到的刺激比較大,不肯跟我們交流。從頭到尾除了問出您的聯繫方式之外,他什麼話都不肯說。”

    這麼大點的孩子,經歷了鉅變,他們也沒有辦法強逼。

    只能被動地等待着阮寒星的到來。

    當初江秋雨把事情鬧得不小,這些工作人員自然也明白阮寒星跟阮家之間的那些事情。

    一堆爛攤子,他們要麻煩阮寒星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也有些不好意思,卻又無可奈何,輕聲道:“是阮嘉賜小朋友一直沒有去上學,學校把電話打到物業,我們才發現他已經獨自生活了這麼久。”

    “很抱歉給您添麻煩,可是我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沒關係,是應該的,麻煩你們了。”

    阮寒星搖搖頭。

    她現在的心情也有點複雜,打量着跟豬窩似的房子,對着社區工作人員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溫聲道:“我能單獨跟他談談嗎?事情到底要怎麼解決,我一會兒給您一個結果。”

    “當然沒有問題。”

    沒料到她這個身份,對待他們這些基層人員態度還能這麼好。

    社區工作人員難免有些受寵若驚,聞言忙點點頭。

    遲疑了片刻,還是道:“按照法律規定來說,您並沒有撫養同父異母弟弟的責任,我們社區這邊也可以負責對接福利院。只是……”

    她帶着幾分不忍,看着穿着一身髒衣服的阮嘉賜,低聲道:“畢竟是個孩子。假如您願意的話,還是希望您能多考慮一下……我們社區這方面,也會盡量配合您。但凡您有什麼需要,我們能做的到的,一起都會鼎力支持。”

    阮寒星看得出來,她說這話並不是爲了減少工作上的麻煩,而是真心有些可憐阮嘉賜。

    對待善良的人,她向來很有耐心。

    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再度點頭道:“您放心,我會認真考慮的。”

    社區工作人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臉頰道:“是我有些多事……您不需要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那我就先出去了。”

    她出了門,霍沉也沒繼續留在這裏,而是去廚房準備燒點熱水。

    阮寒星沒急着開口說話,踩着高跟鞋輕巧地躲過滿地的垃圾,腳步清緩而又優雅地在房子裏轉了一圈。

    那坦然自若的樣子,彷彿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一直沒什麼反映的阮嘉賜,這會兒反倒是停下了手中的遊戲,擡起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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