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怪酸的。

    惹得阮寒星不由擡眼看過來,眸中閃過一絲譏笑。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霍老爺子當初給林秋君的那筆錢確實比較巨大,導致她這些年在外漂泊都沒有喫過什麼苦。

    一個女人,長相漂亮又有足夠的錢,這個世界能施加給她的苦難都很少。

    導致林秋君即使跟自己的兒子相處,始終也帶着幾分天真嬌氣。

    連她的惡毒,都多少浮現着點淺薄。

    以至於阮寒星都懶得多打理她,聽到這些話不僅沒有如她所願感覺到坐立難安,反而饒有興致地挑起脣角。

    等霍沉給她好看。

    果然,高大的男人依舊是那幅冰冷的模樣,聞言薄脣勾起一點譏嘲。

    “霍家確實不缺傭人,我的身邊卻不是永遠都跟着傭人。”

    他長睫垂下,語氣平靜而又冷冽地道:“我並不覺得爲了討好心上人學習廚藝是多麼丟人的事情,假如夫人需要,我願意立刻抽空去學習廚藝。”

    對於阮寒星的偏愛和寵溺,他從來不做任何遮掩。

    他的愛永遠都是熾烈而直白的,毫無遮攔,不顧別人怎麼看怎麼說,肆無忌憚地向她傾瀉。

    不在意會不會丟人,也不在意符不符合這個世界對於男性的定位。

    只要愛她,就自然而然地將她捧在掌心裏,願意給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下廚而已,算得了什麼?

    這也正是他能夠打動阮寒星的一點,只有在他的身上,她才能感受到充分被愛的安全感。

    恰好霍沉在桌下的大掌勾住她的手掌,將她的手包在掌心裏。

    阮寒星不由擡眼看向他,迎着他幽深的眸子勾出一點甜蜜的笑意。

    林秋君顯然不想聽這個,臉色越發有些變幻。

    霍沉沒打算給她面子,緊接着道:“母親沒有參與過我的成長,不懂沒有關係,沒有必要胡亂揣測,往夫人的頭上亂扣帽子。”

    “如果母親真的有了解過我,就該知道我在回來繼承霍氏之前,曾經有幾年在國外生活。”

    他眼底的嘲弄更濃幾分,黑眸中的諷刺幾乎要溢出來:“在國外這麼多年,不習慣外面的飲食學會自己做一些簡單的食物,難道很奇怪嗎?”

    林秋君的臉頓時僵住了。

    她來上這個綜藝節目,除了想蹭一下阮寒星的熱度,和在這個節目打壓她之外,未嘗沒有想通過這個節目細白自己的想法。

    她需要霍沉的能力,當然希望能夠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原本的計劃是想要讓霍沉明白,她這些年雖然在國外,沒有聯繫他只是礙於跟霍老爺子之間的協議。

    實際上她始終惦記關心着他,偷偷關注着他的成長。

    可是,如果真的關心他,她怎麼可能連他的成長曆程都不清楚?

    出國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在網上搜索關於霍沉的百科,也能夠輕易獲得這個信息。

    “媽媽當然知道。”

    林秋君的臉都僵硬了,乾笑了一聲,勉強道:“媽媽還以爲你爺爺會安排好照顧你的傭人,沒想到……”

    她試圖轉移話題,眼瞳瘋狂顫動。

    然而不等她想到解決的方式,霍沉漆黑的瞳孔已經鎖定她。

    “爺爺更希望我做一個能夠獨立生存的人,而不是隻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

    他挑起眉,彷彿帶着幾分興致。

    緩聲問道:“既然母親一直有關注我的信息,想必應該知道我出國是去了哪個國家,又呆了幾年吧?”

    林秋君怎麼會知道?!

    現在就算她現場編也沒有用。

    在場的兩個人不會配合她,直播間的觀衆也不是傻子。

    林秋君渾身僵硬,臉色微微發白,幾乎要演不下去。

    恨不能立刻命令節目組把所有的直播鏡頭都掐斷。

    然而,她不能。

    她第一次覺得這麼恥辱丟人,坐在這裏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合適的表情都擺不出來。

    尤其是霍沉依舊看着她,那薄薄的脣瓣透着疏離無情,勾起感興趣般的弧度。

    然而漆黑的眼底卻一片冰冷深邃。

    彷彿早就看透了她的內心,貓戲老鼠般戲耍着她。

    不需要霍沉再多說什麼,她長久的沉默已經足夠說明了問題。

    觀衆們都忍不住覺得不可思議。

    “我剛纔還覺得霍總對她太不客氣,但是合着她真的不知道霍總出過國啊?”

    “這就是關心兒子但是不擅長表達的母親啊?連兒子那麼多年在哪個國家都不知道?”

    “之前看她笨手笨腳煮粥我還覺得很可愛,說想讓霍總也嚐嚐她手藝的時候我甚至還紅過眼睛……這個女人真是個騙子!”

    “我服了,什麼都不知道只想往阮女士的頭上扣帽子。行了行了,知道你很討厭阮女士了。”

    “不知道有什麼稀奇的,我高考的時候我爸媽也不記得我要高考啊!”

    “又不是什麼大事,做人父母難道就真的要什麼都記着?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過重要吧!”

    紛紛擾擾的討論根本不能影響現場尷尬的氣氛。

    林秋君覺得自己差不多當場社死。

    她的尷尬難堪,卻對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毫無影響。

    阮寒星慢吞吞將碗裏最後一口疙瘩湯喝完,擦了擦嘴角。

    桌下的手掌輕輕在霍沉的掌心裏撓了撓。

    不得不承認,她很喜歡看林秋君喫癟。

    可是同樣的,她也心疼霍沉這些年的遭遇,想到擁有這樣母親的人是身邊這個男人,就不由滿心疼惜。

    他本該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大概是她憐惜的目光太過明顯,霍沉薄脣勾起淺淺的弧度,抓着她的手指輕輕揉了一下。

    幼年的他看着林秋君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確實曾經難過傷心過。

    不明白別的母親都疼愛自己的孩子,乃至於願意奉獻出一切,爲什麼他的母親卻對他冷漠刻薄。

    不僅施加暴力和惡言惡語,最後還要拋棄他。

    如今的他,卻已經成長到不需要這些,這個名義上是他母親的人,所作所爲都不足以影響到他。

    反倒是這些過往,既然還能換來心愛人的溫柔,顯得多少有了些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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