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怡雯總覺得這並不真實。
以前盛喻飛跟她之間，從來不談論這件事情。
兩人大多時候是保持着朋友之間的那種友誼跟距離，並無什麼逾矩的言語。
可曲怡雯知道自己心裏是喜歡盛喻飛的，只是這份喜歡她不敢說出來，只怕會破壞兩人之間現在的關係。
如果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僵，她寧願一直維持這種朋友關係。
哪怕盛若妍無數次保證過，盛喻飛將來會跟她訂婚。
她也從來沒有理所當然地將盛喻飛看做是自己的未婚夫。
在曲怡雯的心裏，始終固執地認爲，只要他沒有親口提出，那就做不得數。
“嗯，我昨天已經跟他談過這件事情了。”
盛若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們這是在保護自己，並沒有錯。
你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你妹妹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
提到小圓，曲怡雯的身體僵住，眼底又露出幾分痛苦的情緒來。
對於小圓的事情她確實非常自責，這些天甚至會常常夢到她，根本睡不了一個安穩覺。
盛若妍見狀，只是擡手把人摟進了自己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輕聲哄道：“沒關係的，你還有我。
曲家現在只有你一個女兒了，不管怎麼樣，到最後他們一定會承認你的。”
“在那之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讓他們看到你憑藉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等到你跟喻飛訂了婚，姐姐跟喻飛都會幫你拿回曲家的。”
她故意放輕了聲音，語氣也很溫和。
跟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冰冷不同。
曲怡雯靠在她的肩頭，恍惚間好像回到了當初被盛若妍帶回家的那個夜晚。
小圓丟了，家裏人都在責怪她，呵斥她。
可是她明明也很難過，她也好不容易纔找到了回家的路，爲什麼家裏人沒有一個願意關心她，安慰她的？
她跑了。
她想離那個都是責怪打罵的地方遠一點。
可是一個小孩子又能去什麼地方呢？
又黑又冷的夜，她遇見了比她沒大幾歲的盛若妍。
盛若妍只是看了她一會兒，就帶着她回家了。
“若妍姐。”
曲怡雯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選擇伸出手抱住了她，輕聲問：“你當初……爲什麼要帶我回家？”
這個問題她從來不敢問。
已經過去十年了，這是她第一次問盛若妍這個問題。
“因爲覺得你蹲在角落裏哭的樣子，跟我有點像。”
盛若妍的聲音很平靜，在曲怡雯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有些悠遠。
曲怡雯這時候才恍然間意識到，盛若妍的父母去世很早。
從她跟着盛若妍回盛家的那天她就發覺了，那偌大的房子裏就只有她一個人，盛喻飛在封閉式學校裏上學，偶爾放假纔會回來。
她常常會想，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是自己跟盛若妍其實是同樣的人？
“雯雯，我把你當做家人，我們相伴這麼久，我不希望你做傻事。”
盛若妍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繼續道：“你好好休息，要乖乖接受檢查。
屋內很是安靜，但曲怡雯忽然覺得盛若妍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
赫連家的那位少主，她曾經跟在盛若妍的身邊，見過他一面。
他就是那種捉摸不透的人，當初僅僅只是簡單瞥了一眼，那眼神的短暫相接便讓她覺得危險，下意識想要逃離。
確實不好惹。
不知道盛若妍跟赫連寒夜又達成了什麼協議，自己這次壞了赫連家的事，應該不是那麼容易能揭過去的吧？
“可是……我答應過阮寒星……”曲怡雯咬着嘴脣，想起當時兩人之間的對話。
“你以爲她那種人會把你放在心上嗎？
你現在再出現，她說不定會想辦法從你身上調查到關於我們，關於赫連家的信息。”
盛若妍倏地直起身體來，按住她的肩膀，面容嚴肅地開口道：“赫連寒夜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我心裏都很清楚。
如果因爲我們的失誤，讓阮寒星佔了上風，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們，我們就不能跟他們撇清關係嗎？”
曲怡雯不理解。
爲什麼這麼危險的人，還要去接觸，還要去靠近呢？
“不能。”
盛若妍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情緒：“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我選擇了跟他合作，就不能再反悔。”
“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上，雯雯，答應我，要聽話，好嗎？
你難道想看着我被阮寒星害死嗎？”
“我，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會想要害你呢……”曲怡雯被盛若妍說的話嚇到了，無辜的眼睛無助地望着她。
到底是相伴十多年的兩個人，論情誼，她也會選擇站在盛若妍這邊。
就算當時答應了阮寒星說出一切，也在心裏留了打算，儘量撇清盛若妍跟這件事情的關係。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要讓盛若妍出事。
盛若妍見她眼裏有動容，繼續道：“那你答應姐姐，不要再跟阮寒星有什麼來往，不要相信她說的話，可以嗎？
我只剩下你跟喻飛了。”
在曲怡雯的心裏，盛若妍始終是那個在黑夜中挽救了她的那個人。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有多麼辛苦。
心裏莫名浮現出幾分愧疚來，點了點頭：“好。”
她確實做不了什麼，阮寒星發覺她沒有跟去作證，說不定已經對她失望了，根本不想見到自己呢？
本就是一面之緣，過去就過去吧。
“我不是故意關着你的，我是怕你真的揹着我偷偷去找阮寒星，萬一被赫連寒夜的人發現怎麼辦？”
盛若妍說着還嘆了口氣，道：“如果他對你出手的話，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我不希望你出事，才用了這種辦法。”
“但只要你安心待在M市，打消這個念頭。
我答應你，再休息兩天，等赫連寒夜的人不再盯着我們了，就接你回去好不好？”
看着她臉上無奈的表情，曲怡雯現在對她已經沒有什麼懷疑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