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餃子似的水聲在周圍響起，燕傀被帶着浮出水面，腦袋無力的靠在那塊貼牆上，見不到那人的狼狽，只聽得耳邊低沉近乎命令的聲音：“呼吸，憋氣。”
周圍吵吵鬧鬧，驚叫聲惹人心煩，她隱約聽到青陽的聲音，只是太過尖利讓她不敢認。
燕傀大口呼吸，又憋了口氣，她被水迷了眼，半眯着鼓起了包子臉，耳邊似乎傳來輕笑，隨後又被拖入水中，波紋在水面相撞，融合，劃分，隨之越離越遠，血腥的顏色即便淡了幾層依舊不溶於水，飄散着也遮不住突如其來的黑影，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黑影變成了黑點，燕傀轉了轉頭，湖深的看不到盡頭，恍惚覺得自己要被拉入深淵，萬劫不復。
可是她才從深淵爬上來。
水下波濤洶涌，水上也雜亂無章，莫也在裴屹入水後也跟着跳了下去，紀昀面色陰沉的攔住青陽：“你水性不好，跳下去不僅救不了他們還要將自己搭進去，你難道想慕王叔他們大難不死回來被安上個謀害郡主的罪名嗎！”
青陽臉色一僵，眼睛恨恨的瞪着水面。
“我下去，你看好上面，太子皇兄馬上就會到，保護好自己。”紀昀嘴快的吩咐完，隨後也跳入水中，驚起一片叫聲。
紀昀剛入水，幾道身影飛身落入，爲首的就是紀延，他上前幾步想拉住青陽，卻被靈活的躲過：“怎麼回事？七弟呢？”
“救人去了。”青陽不耐煩道，她看了周圍一圈，“該死的紀昀，堂堂皇子出門連侍衛也不帶個。”
她說着，後來的幾個人已經以保護形式圍到了她身邊，爲首男子恭敬的行禮道：“郡主……”
“我怎麼忘了還有你們。”不等男子說完，青陽眼睛一亮，吩咐道，“你去皇宮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通報上去，你去找我爺爺，還有你去……”
“青陽莫急，我已經派人去岸邊攔人，有七弟在，相信慕王叔他們必定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夜深，不能再去打擾父皇了。”紀延眸中劃過一抹異色，不贊同道。
青陽冷哼一聲：“就是皇伯伯不來也輪不到你來管，我找得是太子殿下！五殿下還是將自己的人看好吧。”
“青陽郡主這話什麼意思，五皇子殿下一片好心怎容你污衊，你剛纔在西湘湖邊就莫名挑事，污衊皇子妃，我看今日慕王殿下之事與你脫不了干係！”紀延身後一人道，“你別以爲你有睿老王爺撐腰就囂張跋扈如此！”
“我還以爲是誰的狗在亂叫，原來是丞相府二公子？剛放出來就亂咬人，世家公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青陽反脣相譏。
“好了，青陽你實在是胡鬧了！丞相當初待你不薄，今日之事後我會親自稟告父皇讓你在睿王府好好反省。”紀延揮揮手，眉頭緊皺，似乎是有些無可奈何。
“哼！行刺王爺的罪名都敢安我身上，我給他什麼臉！”青陽大翻白眼。
幾人幾句話的時間，已經有人遊了上來，結果無一不是沒看到人，。
“廢物！找，給我找！兩個大活人掉下去不見了？你們怎麼不把自己弄不見了！”青陽一把扯下面紗，臉色難看至極，“去把你們西湘舫的掌櫃給本郡主壓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是收了多少銀兩敢串通歹人襲擊當朝王爺！”
“去壓過去。”紀延也跟着道，他意味深長道，“去壓來讓郡主好好審問一番。”
……
燕傀已經不知道自己憋了多久，換了幾次氣，只覺得湖水越發冰冷刺骨，她悄悄運轉着體內稀薄的內力，以免讓自己又生一次大病，這副身體還是脆弱了。
“譁！”又一次出水，燕傀速度換了一口氣，等了片刻卻沒有再沉下去，水位越來越矮，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不醒人就追上來了，把你扔這裏應該能拖一會。”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燕傀在內心唾棄了口，
她一直被帶着遊，並沒有耗多大體力，只是四肢被凍得發僵：“人都躲完了，現在扔不划算，改日吧。”
步伐停了一瞬，燕傀感覺得到一股熱氣落在頸肩，應該是裴屹被她這段話起了興趣轉頭過來了，燕傀靜觀其變，想着這人狗嘴裏又要吐出些什麼，熱氣濃烈了一瞬，隨即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兩人又跌落進了湖水中，燕傀動了動手，內力不斷溫熱着身體使得她很快活動起來，她推搡着橫在她腰間的手臂，見裴屹不放手，有些狼狽的將散落的溼發推開，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彎彎的月亮散發出月光，讓她得以看清裴屹慘白的臉色：“你先放手，我扶你上去。”
“燕山山？”裴屹沒動，咳嗽後的聲音更爲沙啞，似乎每個字都卡在喉嚨裏一樣，說快了堆積多了就出不來了，低啞的聲音別有一番風味。
“是我，你腦子裏進水了？”比起裴屹，燕傀狀態就好太多了，她將裴屹的手推開換了個姿勢，扶着慢慢往岸邊靠去，夜晚的涼風如今像刀子般劃過兩人，燕傀哆嗦了一下找了塊大石頭將人放好，擡頭對上裴屹探究的目光。
“你罵我？”裴屹話尾上揚，看不清喜怒。
罵他？燕傀一時不明白：“你要我罵你作甚？”
難不成真是腦子進水壞了？
裴屹：“……”他臉色一時十分古怪，咳嗽聲又響了起來，像是被氣得不輕。
裴屹顯然不想再聽到腦子進水幾個字，他跳過話題道：“你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