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嶽竹這才停下來。
他不好意思地鬆開緋然的手臂,撓了撓頭,笑道:“抱歉抱歉,我一時高興,忘了你身子比較瘦弱,禁不起這麼跑的。”
緋然搖搖頭,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嶽竹故作神祕的眨眨眼睛,道:“自然是個好地方,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先賣個關子。”
嶽竹總是有很多新奇的點子,也很活潑。
緋然剛進嶽府的時候,心情比現在要糟糕好幾倍。
那時候,她總是沉着臉,也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悶悶的發呆。
嶽竹總是能找到逗她開心的法子。
緋然心裏感激他,但每每說出來,他都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你不要總是謝來謝去的,我們是朋友嘛,朋友之間不用說這個的。”
他總是這麼說。
緋然也不好意思再跟他客套,也只好接受他的好意。
漸漸的,緋然也看開了些。
沈御蛟走了,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是事實。
她的日子還是要過的,就算不爲了別的,至少爲了那一句還會再見面的盼頭也應該好好的等待着。
到如今,緋然雖然還是會想念沈御蛟,可已經不像從前那麼頻繁了。
休息好了,嶽竹便繼續帶着緋然上山去。
兩人走了很久,白色的天地裏,緋然有些眼暈。
腦袋裏也嗡嗡的,有點不舒服。
嶽竹見她一副要摔倒了的樣子,趕緊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揹你過去?”
緋然搖搖頭,道:“不用了,我還能走的,只是這漫天滿地的白,讓人眼花。”
這倒是,嶽竹也有些眼暈,但沒有緋然這麼嚴重。
他只好道:“很快就到了,再忍耐一下。”
兩人又走了大約一刻鐘,緋然終於知道他說得好地方是指什麼了。
入眼的是一片鮮紅,鮮紅的花瓣在冬日的風裏輕輕的搖擺着。
緋然被這一片紅梅林子驚呆了。
這山中竟然有這樣的景色。
她在山裏住了也有幾年了,竟然渾然不知。
嶽竹摸了摸鼻子,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鮮紅的梅花在雪地裏格外扎眼,和雪白的梅花不同,這些紅色的梅花更加嫵媚動人。
緋然手指輕輕觸碰着那冰冰涼涼的梅花。
她想起了和沈御蛟住在一起的時候,他以爲她有孕了格外照顧她的時候,她曾經觸碰過他的手指。
沈御蛟的體溫比她要低一些,那種夏日裏的冰涼感就像現在手指尖上觸碰着的梅花一樣。
緋然收回了手,也收回了思緒。
“咚!”嶽竹突然滑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下。
緋然循聲看過去,只聽那人一聲尖叫,下的在地上打滾兒。
她趕緊上前,要去拉起他來。
嶽竹喊道:“別……別過來,緋然你……你別過來,有……有有有……有蛇!!!”
順着嶽竹的目光看去,果然那被白雪包裹着的紅棕色的樹幹上頭纏繞着一條青白相間的蛇。
是他!
緋然顫抖着走近那條蛇盤旋的樹幹,輕輕的拍開那樹幹上的積雪。
嶽竹嚇壞了,喊道:“緋然,那是一條毒蛇,你……你別過去呀!”
是啊,他是一條毒蛇!
緋然的眼眶有些紅潤了,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眼眶裏含着淚,在這冰天雪地裏,有些刺痛。
除掉了積雪,那條足足有三米長的蛇光禿禿的盤旋着,時不時的還抖一抖,似乎受了凍。
緋然輕輕從樹上取下那條蛇。
蛇正在冬眠,沒有任何知覺,很是乖巧的任由緋然將他取下來。
不知是不是驚動了正在熟睡的青蛇,那青蛇蠕動了幾下,順着緋然的肩膀,盤旋在她身上。
蛇頭搭在緋然的肩膀上,雙眼閉着,仍舊熟睡着。
緋然解開最外層厚厚的外衣,裹住蛇的身體。
她低聲道:“乖,睡吧,我帶你回家,很快就會暖和起來的。”
蛇動了動,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嶽竹已經嚇傻了,他愣愣的看着緋然帶着那條蛇要回去。
他顫抖着雙手雙腳,追了上來,道:“緋然,你不能帶一條蛇回去,這可是一條毒蛇,你把它帶回去,很危險的,趁它現在還沒醒,你快放下它,別管這條蛇了。”
緋然看了看那條蛇,又看看嶽竹。
他說的確然有道理。
這條蛇是沈御蛟沒錯,她認得出。
可旁人不知曉,只當是一條普通的毒蛇,自然是會害怕的。
更何況,萬一沈御蛟醒過來,變成人形,在那些人面前出現,豈不是更危險了?
思來想去,緋然道:“我今日就先不去你府上了,過幾日我再去做飯,你且先將就幾日。”
一聽這話,嶽竹更是不肯了。
“你瘋了,這……這這這……一條毒蛇而已,你爲什麼這麼執着?你難道沒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這些冷血動物,是不知道感恩的,你救了它,說不定會被它所傷呢。”
緋然淺淺的笑了笑,“我寧願被他所傷,我只怕……他連傷我都不肯。”
嶽竹:“……”
這是什麼話,難不成還有人喜歡被蛇咬的?
嶽竹想起了從前自己給緋然找過很多關於蛇的書籍,她是喜歡蛇的吧。
可即便是喜歡,也不能如此癡迷呀。
嶽竹長嘆一口氣,道:“不行不行,若你非要帶這條蛇回去,也只能去我府上,至少……至少我府上人多,你受了傷,我還能找人幫你醫治。你不能自己一個人回去,要是被蛇咬了,你自己一個人就只能等死了。”
緋然推辭了半晌,嶽竹卻打定了主意。
她只好點頭答應。
看來只能好好看着沈御蛟,想想也是,這麼冷的天,他大抵也不會出門的,被人發現的事情,倒是可以不用太過擔心。
想到山中的那間屋子已經有兩個月左右沒有人住了,如今怕是也冷的像冰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