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個怕冷的,但屋裏也放着個炭盆,燒的暖暖和和的。
想必沈御蛟也會喜歡這樣的地方吧。
緋然應承了下來,就跟着嶽竹回去了。
她反覆的跟嶽竹強調,自己絕對不會讓這條蛇傷害任何人的。
嶽竹雖然心裏相信緋然,可到底旁人瞧見了也會害怕的。
他道:“你最好還是把它關在屋裏,不要讓它出門,不然的話,怕是會被府裏的其他人打死的。”
緋然忙不迭地點點頭,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撫了撫那條蛇露出一半地小腦袋。
那青蛇雖然緊閉着眼睛,但也感覺到了什麼,吐出信子來,輕輕的掃了掃緋然的手指。
緋然把衣服裹得更緊了幾分,沒露出半分來。
進了嶽府,緋然便急匆匆地回屋去了。
嶽竹雖然也很想跟着去,可礙於那條蛇在,他有點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作罷。
進了屋,緋然把門窗關的緊緊的,生怕冷風吹進來。
她緩緩脫下外衣來,那條蛇正緊緊的趴在她身上。
而牀榻上的那隻小兔子,一瞧見這條蛇頓時嚇得上躥下跳的。
緋然不禁有些好笑的問道:“怎麼,你不認得他了嗎?他之前還養過你一陣兒呢。”
是了,那隻兔子如何知曉沈御蛟的真身是一條蛇?
想想也是,這兔子害怕蛇也是常理之中的。
況且,沈御蛟的真身還是一條毒蛇。
緋然忍不住苦笑了下,她從前也是很害怕蛇的。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怕了呢?
或者說,其實她還是害怕的,只是不怕這一條蛇罷了。
緋然低聲道:“乖,先從我身上下來,我身上帶了寒氣,被子裏暖和,睡到被子裏來,好不好。”
那條蛇不情不願地挪動了下,那緊緊纏繞在緋然身上的禁錮,稍稍鬆開了些許。
緋然輕輕抱他下來,放在牀榻上,用被子緊緊的包裹住。
一放上牀榻,那隻兔子立刻連滾帶爬的從牀榻上下來,不敢跟沈御蛟呆在一處。
緋然看了一眼那隻兔子,起身把它抱起來,放在桌子上,離沈御蛟遠一些。
她又取了幾根乾草葉,給那兔子喫。
兔子受了驚嚇,哪裏還能喫得下東西,只是顫抖着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敢動。
緋然這會兒一心都是沈御蛟,也沒有多餘的念頭去管這兔子到底如何能哄得好。
她只擔心這兔子蹦蹦跳跳的,唯恐驚擾了沈御蛟睡覺。
忽而想起了屋裏的一個竹籃。
緋然把那竹籃罩在兔子的頭頂。
這樣一來,兔子也瞧不見沈御蛟了,大抵也能安心些。
緋然這麼想着,便也不去管它了。
倒是念着凍僵的沈御蛟,緋然把炭盆往牀榻邊上挪了挪,添了些碳,這下更暖和了。
緋然就靜靜的坐在牀榻邊上,一動不動地看着那條蛇。
她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
三個多月了吧!
手指撫摸着那冰涼涼的鱗片,那條蛇不禁動了動。
緋然趕緊把被子裹緊了,他果然不動了。
眼下沈御蛟已經凍僵了,似乎這些炭火不夠燒多久的。
緋然往炭盆裏多添了些炭,便扛着竹筐出門去庫房再扛些炭回來。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緋然拿起門旁放着的斗笠披在身上,迎着雪出門。
那雪越下越大,緋然心裏卻高興。
金風玉露一相逢,這種光景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有所體會的。
走到庫房,斗笠上已經下滿了雪。
緋然摘下斗笠,在門框上拍了拍,雪水細細簌簌的落下來。
庫房掌事迎上來,幫緋然接過竹筐,道:“緋然姑娘來取炭火的?”
她點點頭,笑說:“煩請先生今日多給我些吧。”
掌事應聲道:“好好,我就說這冬日越來越冷了,上回你來,我就勸你多帶些回去,你偏不聽,這會兒冷了吧?”
緋然沒有解釋,只是笑道:“有勞先生掛記了,這幾日是越發的冷了,屋裏該多燒些炭火纔是。”
掌事一面裝着炭,一面跟緋然東一句西一句說着話。
“夜裏不要因爲畏寒就把窗戶門都關的嚴嚴實實的,稍稍留點兒縫隙,這炭火不能那般密閉,先前府裏有幾個人都因爲這個喪了命呢!”
緋然點點頭,道:“我記住了。”
“好了,好了,竹筐已經滿了。”
掌事顛了顛那竹筐,道:“有些沉,你能自己揹回去嗎?我喊個小廝幫你揹回去吧。”
緋然果斷地搖搖頭。
她屋裏現下還有一條大蛇呢,要是被人瞧見了,可怎麼是好?
“放心吧,先生,我有力氣的,不必麻煩旁人了。”
說罷,她戴上斗笠,扛起那一竹筐的炭。
還真是有點沉呢。
緋然踉蹌了下,也倒還好,能站穩腳跟。
掌事不太放心,道:“還是找個人來吧!”
緋然笑着搖搖頭,便出門去了。
回來的路上,雪已經沒有方纔那麼大了。
這地方的雪呀,真真是下一陣兒停一陣兒,有的時候斷斷續續能下上個三五天呢。
緋然小心翼翼地走路。
這下了雪之後,路上還沒人開始清掃,多少有些滑。
好容易看到自己的屋子了,緋然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加快了腳步,在進門前就先摘下斗笠,拍了拍雪,這才進去。
進門之後,將斗笠放回原來的位置,竹筐也隨意的放在門後面。
緋然下意識地往牀榻那邊看了一眼。
只見,一條纖細白嫩嫩的手臂從牀榻上延展出來,懸掛在牀沿上,露出一般在半空中。
循着那手臂看過去,一個散着一頭烏黑秀髮的美麗少年,正閉着雙眼,熟熟的睡着。
那少年嚶嚀了一聲,不知做了什麼夢,嗚咽着翻了個身。
身上的被子被壓在了一條長腿下。
那人的整個薄背都暴露了出來。
緋然:“……”
他這睡相……
緋然垂着眸子,也不好多看,匆匆的拉過被子,給他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