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讓她聽到。
他難過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可她倒好,竟然做出一副好像不認識他的樣子。
她明明還會喊他‘蛟蛟’的,除了緋然不可能有旁人的。
她就是要拋棄他!
這五個大字壓得沈御蛟喘不過氣來。
那一雙含情眼漸漸的有些模糊了,一顆豆大的淚珠兒滾了下來,生生地砸在迎嵐的手背上。
迎嵐怔了怔,立刻收回了捂住沈御蛟嘴巴的手。
他慌了起來,“師兄,師兄你別哭啊,你……你別哭啊,師父她不是故意跟你生氣,你求求她便好了的,怎麼就哭了?師兄,別哭了……”
迎嵐不知該如何安慰沈御蛟,只敢輕輕的拍一拍他的後背。
那人掉了幾滴眼淚,慌慌張張的用手背擦掉。
沈御蛟咬了咬牙,瞪着一雙哭紅了的眼睛,“我纔沒哭,走開!”
迎嵐本能的往一旁讓了讓,眼看着沈御蛟要走,他有趕緊出手攔住。
“師兄你去哪裏呀,天色不早了,要不……你還是先屋去睡一覺吧!你先前的房間,師父一直給你留着,從來不讓旁人亂動的,保證和你走之前一模一樣的。”
沈御蛟沒說話。
他這會兒心裏稍稍平靜了幾分。
恍然明白過來,他現在和在凡間不同了。
今日要是從這裏走出去,怕是日後再也不能得見緋然了。
雖然她冷淡,可他……還是心裏想着她!
沈御蛟的腿突然就邁不開了。
迎嵐看出他心裏也不想離去,定然是還想求師父原諒的,便推着他往雲清的房間去。
“既然回來了,就別再走了,說不準師父明日就不生氣了,師兄且安安心心的睡一覺。”
沈御蛟被他推着,嘴裏喃喃着問道:“你師兄什麼人啊?”
身後那人的手頓了頓。
沈御蛟正在暗納,自己說錯了話。
要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什麼師兄,他怕是不能留下呢。
他否認這個身份,會不會被懷疑?
兩人沉默幾秒,迎嵐撇了撇嘴,“師兄,你是不是失憶了?”
沈御蛟:“……”
好像是他多慮了,這個少年的腦子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迎嵐歪了歪頭,伸手摸了摸沈御蛟的額頭。
他問道:“雲清師兄,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鬼知道你是誰啊?
沈御蛟皺了皺眉,方纔好像聽浮白喊過他的名字來的。
叫什麼來着……
哦,對了!
“迎春!”
迎嵐怔了怔,捻着下巴揣測道:“師兄果然失憶了!”
沈御蛟卻頗爲自信的說道:“你不就叫迎春嗎?”
“……”
“我是迎嵐,師兄,你看起來失憶的厲害。”
你才失憶,你全家都失憶!!!
迎嵐一面可惜的搖着頭,一面推着沈御蛟進屋。
房門打開,屋子裏有些昏暗。
迎嵐擡了擡手,屋子裏的油燈瞬間點亮,把整個屋子照的格外明亮。
這光線的突然亮起,倒是把沈御蛟晃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片刻才適應了這光線。
迎嵐道:“雲清師兄,你忘了,你以前怕黑,所以房間裏到處都點着油燈,屋子裏一直是很明亮的。”
怕黑?
沈御蛟心裏揣度着,這少年的師兄還真是沒用,一個大男人竟然怕黑,真是不像話。
他邁開腳步走了進去,只見房間裏的擺設很是簡單。
桌子上放着玉製的杯具,牀榻上掛着淺綠色的牀幔。
牀頭上掛着一個小小的吊墜,看上去……很貴!
這是沈御蛟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彙。
牀榻邊緣的牆上掛着一個被白布遮住了的畫卷。
沈御蛟指了指那幅畫,狐疑道:“這是什麼?”
什麼寶貝東西,竟然還要用布遮起來,真是讓人好奇。
迎嵐搖了搖頭,道:“雲清師兄你以前不喜歡我們碰你的東西,尤其是這幅畫,更是不准我們看一眼的。你自己不記得了嗎?”
沈御蛟心裏越發鄙夷這個什麼雲清師兄了。
搞得神神祕祕的,莫名其妙。
一幅畫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御蛟不屑的揚手,一把掀開那畫上遮掩着的白布。
畫上畫着的是一張寬大的牀榻,牀榻上掛着淺綠色的紗幔,紗幔被挽起掛在兩側,而那牀頭上正掛着和房間裏一模一樣的玉墜兒。
牀榻上坐着一個手裏捏着被子面帶紅暈的少女。
少女手裏的被子遮擋着部分身子,一條纖細修長的腿卻露在外面,還有那被子遮擋不住的肩膀上、脖子上,還有幾處可疑的紅痕。
很難讓人猜不到她經歷過什麼。
而那少女的臉和緋然別無二致!
沈御蛟怒喝:“不準看!!!”
迎嵐早已經被這幅畫驚呆了,他的雲清師兄,竟然……竟然……竟然……對師父存了這種心思!
沈御蛟伸手取下那幅畫,連忙捲了起來。
該死,該死,該死!!!
這個該死的什麼雲清,竟然畫了這樣的畫來侮辱緋然。
更可恨的是,那畫上明明白白畫着少女肩膀上的一顆痣。
緋然身上哪裏有痣,他沈御蛟最是清楚不過。
一想到那個什麼雲清,可能真的曾經見過這樣的緋然,沈御蛟只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緋然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此刻,迎嵐在恍恍惚惚的回神,驚訝道:“雲清師兄,你……你竟然……”
沈御蛟大喝,“閉嘴,出去!”
迎嵐被震住了,他心裏對雲清師兄是有點敬畏的。
被他這麼一喊,迎嵐嚇得立刻灰溜溜的出去了。
沈御蛟無力的癱坐在牀榻上。
天殺的雲清,竟然這般對待緋然……
等等……
沈御蛟恍惚間想到了什麼。
那個迎春一直喊他,雲清師兄。
而這個雲清和浮白曾經有過這種關係。
難不成……他只是浮白找的一個替身嗎?
越想越氣,沈御蛟只覺得額頭一抽一抽的疼。
該死的雲清,該死的緋然,他到底算什麼嘛!
沈御蛟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難怪緋然如今對他這般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