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蛟死死的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瞪出個窟窿來。
見他這副模樣,哪裏是有半分要聽勸的意思。
浮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儘量平和語氣說道:“你且好好想一想吧,若是想通了,隨時與我說便是了。”
那人仍舊是沉默。
浮白也沒有再說什麼。
她隨意的把披散下來的長髮挽起來,便出門了。
浮白前腳剛走,迎嵐就衝了進來。
沈御蛟正難過着呢,一見他衝進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自然,迎嵐也是帶着怒氣來的。
“你這禽獸,給我滾出芳華殿。”
先前還一口一個雲清師兄的喊,如今知曉了他對浮白的心思,轉眼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沈御蛟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道:“這芳華殿是你說了算的嗎?你師父都沒趕我走,你憑什麼?”
迎嵐憤怒的鼓了鼓腮幫子,“雲清,你不要不知好歹,師父她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你信不信,你要是再不走,我便去叫天君剔除你的仙骨,把你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話一出,沈御蛟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了。
那個天君……似乎很討厭他的樣子。
好漢不喫眼前虧。
沈御蛟拂袖道:“走就走,我還不稀罕呢。”
等緋然跟我和好了,我定要把你這個臭小子也趕出去。
沈御蛟在心裏默默的想着。
另一邊,浮白隨着天君的侍從來到天華樓。
平日裏熙熙攘攘的天華樓,此刻是靜悄悄的。
看來是兄長包場了。
浮白走進去,便見一位老仙人迎上來,給浮白行禮。
“神女別來無恙,若水上神已經在樓上等了神女許久。”
若水上神?
浮白對這個人有些印象。
若水上神,人如其名,模樣溫潤恬靜,三分秀氣七分俊朗。
雖然模樣生的嬌氣一些,可卻是個十十足足的武神。
浮白也是因此聽過他的名號。
畢竟,這樣一個容貌和修行完全截然相反的人,着實是少之又少。
浮白輕輕點了點頭,便往樓上去了。
天君派來的小仙也算是完成了任務,目送着浮白上去之後,便離開了。
若是說天華樓的一樓雕樑畫棟,金銀玉器擺放的滿目琳琅,適合一些個剛剛出人頭地,彰顯自己身份的仙者。
那麼二樓則要簡單一些,雖然裝飾簡單,但也不失風雅,牆壁上掛着不少文人墨客的墨寶,格外適合修養高深的神者。
浮白很少來此,以前她也喜歡名人字畫,每每瞧見都忍不住駐足看上幾眼。
如今看着這些字畫,卻不知爲何提不起興致。
許是從這凡間裏走了一遭,做了一回鄉野村婦,倒也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了。
浮白只是盯着一幅畫出神,身後卻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神女喜歡這幅畫?”
聽到這一句,浮白轉過身來,拱手行禮。
兩人禮畢,浮白淺笑道:“只是瞧着不錯,倒也沒那麼喜歡。”
他還以爲她喜歡,想着當作見面禮,送給她呢。
若水上神道:“聽聞神女從凡間歷劫而來,不知有什麼見聞,還請說給小神聽聽,也叫小神增長些世面。”
見聞?
浮白的所見所聞都不過一個沈御蛟罷了。
至於他……她沒什麼好跟旁人說的。
浮白只好轉移話題,“不過是小小劫難,沒什麼見聞可言,若水上神客氣了。”
若水上神原想着通過這個,能展開話題的。
可浮白一句話,又把皮球踢了回來。
這……
良久,若水上神忍不住問道:“神女是否對小神並不中意,若真是如此,小神絕不會勉強神女。”
這等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浮白也沒怎麼相親過的,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才能保全兩人的顏面。
思索片刻,浮白道:“上神天人之姿,並無不中意之處,只是此番從凡間歷了情劫,有陰差陽錯的丟了心臟,難免對此事沒有那麼熱衷,還請上神見諒。”
浮白的原意是想讓若水上神知難而退的。
卻沒想到,若水上神勾了勾脣角,道:“原來如此,小神還擔心入不了神女的眼,若是如此,小神可以等神女恢復如初。至於心臟,神女如何丟了心臟,小神願意爲神女拿回心臟。”
浮白:“……”
他顯然沒聽懂她的意思。
浮白搖搖頭,道:“心臟一事,日後自然是要取回來的,不必勞煩上神。”
話題再次陷入了僵局。
兩人又沉默了起來。
這一頓飯喫得,可以說是尷尬極了。
浮白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不動聲色的拒絕若水上神,可若水上神總能用清奇的腦回路峯迴路轉。
喫過了飯,浮白便聲稱自己還有要事處理,便告辭了。
若水上神說什麼都要親自送她回去。
再三推辭不過,浮白只好答應了下來。
兩人一路同行,卻仍舊是每說一句話。
若水上神捏着手指,心裏嘀咕:浮白神女是不是不喜歡我?
可算是到了芳華殿,浮白遠遠的就瞧見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蜷縮成一團,坐在門外的石雕上。
那人是……沈御蛟。
若水上神也發現了那人,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人,爲何坐在神女門口,需不需要小神把他趕走?”
趕走?
怕是他趕不走他。
浮白不敢再跟若水上神一同往前走了。
正巧沈御蛟此刻頭靠在膝蓋上,沒有瞧見兩人。
若是被他瞧見了,怕是又要鬧翻了天。
想想便覺得頭痛,浮白只好停下腳步,面對着若水上神笑了笑,搖搖頭,道:“上神留步,這人……和我有些淵源,上神且回去吧,我自行處理便是。”
若水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浮白,只好點點頭。
畢竟這是神女自己的私事,他也不好干涉,反倒叫神女討厭。
若水上神拱手告辭。
瞧見若水上神走遠了,浮白這才安心了些。
恍然間,她又有些疑惑,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