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推門進來,浮白回眸,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探查到饕餮的行蹤?”
若水搖搖頭,道:“這裏地形複雜,山中更是有成百上千的野獸洞穴,我探查了一日,也未能找到。這饕餮有變化之術,怕是更能僞裝成凡人躲在房屋之中,實在不是易事。”
這樣一來,怕是隻能趁着那饕餮出來作惡的時候,再將其制服了。
浮白點點頭,“有勞上神了,如今我們怕是隻能等待了。”
她垂下眸子,只覺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水的目光掃過牀榻上那熟睡之人,忍不住問道:“沈公子他……他怎麼樣了?”
其實,若水是想問她,這個沈公子他到底是浮白神女的什麼人?
兩個人看起來……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可話到嘴邊,若水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麼問,便轉而變成了一句關切。
浮白也順着若水的目光看過去,眼神瞬間變得更加溫柔起來。
她淺笑道:“沒事,他睡着了,許是……對這裏的氣氛不熟悉,沒什麼大礙的。”
看着她的神情,若水也知道自己心裏的那句話,沒有必要問出來了。
從她的眼神裏,他就能感覺到那種綿綿的情意。
若水有些羨慕那個少年。
他被浮白神女喜歡着。
突然,一陣狂風涌入,那扇剛剛被浮白關上不久的窗戶被風猛然吹開。
陰風吹了進來,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牀榻上的少年猛然驚坐起身,口中大喊:“不要……不要……哥哥……哥哥,阿清害怕!!!”
浮白的眸子放大了幾分。
不可否認的,她很害怕,她害怕沈御蛟再次變成雲清,那個讓她萬劫不復的少年。
沈御蛟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又一次夢到那個小少年了。
那個小少年到底是誰,他到底……
窗外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三人的目光都紛紛往窗外看去。
一聲野獸的咆哮聲劃破了天際,卻遮掩不住那可怕的笑聲。
這個聲音……
沈御蛟只覺得一陣頭痛欲裂,他驚呼一聲,暈了過去。
浮白已經來不及去照料他,飛身出去。
若水也追了出去。
在夜幕之中,一個龐大的獸,羊麪人身,咧着一張大嘴,牙齒尖銳,格外猙獰。
這就是……饕餮?
饕餮的背上坐着一個白衣男子,那男子面帶笑意,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浮白。
“浮白神女,好久不見。”
是他,是雲杳,竟然真的是他!!!
浮白皺了皺眉,“竟真的是你在搞鬼?”
雲杳哈哈大笑,他靈活的從饕餮背上跳下來,擡頭往那開着窗戶,點着油燈的屋子望了望。
他的眸子,似乎有些空洞,“你還真是癡心一片,即便是記起了以往的一切,也還是不改初心,真叫人羨慕。”
浮白冷淡淡的看他,“他已然不是曾經的他了。”
說話間,他一個騰身便從那窗戶進了屋。
浮白緊張的要去組織,身後的饕餮卻猛然撲了上來。
饕餮的實力不容小覷,若水和浮白兩個人聯手都只能制衡,不能制服。
雲杳站在那件小屋子裏,看着牀榻上熟睡的那少年,他的手忍不住觸碰他的臉。
“我真恨你,可你卻是我唯一的希望。”
少年皺起眉頭,似乎被夢境束縛,他恍然驚醒過來。
沈御蛟的雙眸和雲杳對上的那一瞬,夢境裏的小少年的臉,和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重合了起來。
他的眸子顫抖着,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下。
雲杳勾起脣角,笑道:“這裏是不是讓你很熟悉?要不要……我幫你想起更多的事情,我親愛的……弟弟?”
沈御蛟的瞪大了一雙眼睛,只覺得一道白光閃過,他便失去了直覺。
………………
“雲清?雲清?雲清?”
雲清從睡夢中醒來,恍恍惚惚的看向眼前的人。
他的聲音軟軟的,奶裏奶氣,“師父,您講的……實在是太好了。”
浮白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書卷,道:“昨晚做什麼去了,今日這般睏倦?”
昨晚……跟天君殿的幾個小徒一同去蟠桃園捉蟋蟀了。
不僅捉到了好幾只蟋蟀,還抓了一隻小兔子呢。
此刻,那蟋蟀和兔子正被他藏在房間了,要是被師父發現可不得了。
他纔剛來天宮一個月,要是被師父趕走的話,怕是把他送過來的哥哥要被氣死了。
雲清傻笑了下,道:“我昨夜熬夜看書了來的,這幾日聽師父講學,覺得自己還差得遠了,故而……要勤加努力纔是。”
浮白淡淡道:“是嗎?前日師父與你說了什麼?”
雲清苦思冥想,前日……他在瑤池裏泅水,被天君的侍從拎回來。
浮白問他這是做什麼去了,他說:我不小心摔進了瑤池裏。
可這謊話被侍從當場戳穿,‘摔進去的時候,恰好脫了外衣和鞋襪?’
雲清瞪了那侍從一眼,只覺得他多嘴,像個長舌婦。
送走了侍從,浮白第一次對雲清生了氣,“你既然入了我的門下,便要懂得規矩,我也不求你事事上進,修爲高於別的神者弟子,只是對你有一點要求。修爲不精可以勤加練習,爲人誠實守信卻是修身養性之本。此次念在你是初犯,我便不罰你,下回若是再說謊話欺瞞師父,我定不饒你。”
雲清回了回神,心道不好。
師父該不會是看出他說假話了吧?
正思索着,只見師父從袖子裏揪出一隻小兔子,白白嫩嫩的小兔子。
這兔子不是……
雲清立刻跪在地上,求饒道:“師父,我錯了。”
浮白的眸子有些凌厲,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她轉過身去,背對着雲清,“師父說過的話,不能作假,你去院子裏跪着,明日清晨方能起身。”
這樣的懲罰對於一個修行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