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浮白盯着他,笑了笑,“雲杳,你到底是有多恨你弟弟?這麼醜陋的女人你都找的出來,看樣子也是煞費苦心啊。”

    “……”

    雲杳顯然被他問住了,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雲清。

    那人身體微微顫抖,原本雪白雪白的麪皮已經開始泛紅了。

    看樣子,鳳浮白給他用了些東西。

    雲杳收回視線,道:“閣下言重了,我全都是聽從閣下的意思去辦的。”

    鳳浮白擺了擺手,道:“罷了,既然人也來了,我看你弟弟也忍得辛苦,我們也不該在此處打攪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雲杳應聲跟上了鳳浮白的腳步,出門的剎那忍不住回頭看了雲清一眼。

    雲清只覺得恨他。

    他就這麼討厭自己,因爲自己跟師父的感情?

    他可是自己的哥哥啊,怎麼能……

    雲清死死的咬着嘴脣,鮮血流了出來,在口腔裏散發出絲絲的腥甜。

    房門關上的剎那,他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讓他被旁人折辱,還不如就此咬舌自盡的好。

    三個戴斗笠的女人中,最後一個突然掀開了斗笠。

    那斗笠下是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魔族聖女——落芳雪。

    儘管雲杳是鐵石心腸,也斷不可能真的要自己的弟弟生不如死。

    那些醜陋的女人,怎麼能比得上魔族第一美人,火炎聖女?

    爲了防止鳳浮白起疑心,他特地找個三個人前來。

    前兩個都是容貌極其醜陋的,唯獨第三個,雲杳把落芳雪混在了其中。

    這是他唯一能爲雲清做的。

    ……

    鳳浮白走在前面,雲杳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他還是第一次跟他這樣走在一起。

    從前能走在他身邊的人是雲清。

    雲杳想着心裏甚至有些歡喜。

    “你……不在意他嗎?”

    不知爲何,雲杳控制不住的問出了這句話。

    前頭那人的腳步停了下來,可他沒有轉身,只是背對着雲杳。

    良久,他甚至覺得鳳浮白站着睡着了。

    “你不是……喜歡他嗎?”

    鳳浮白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他笑了笑,“是啊,我挺喜歡他的,可我更喜歡我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傷害我,哪怕是傷害一部分的我。”

    雲杳有些聽不懂他的話,可看他神情很是淡然,只當是他並不在意。

    或許,浮白沒有想象中那麼喜歡雲清,所以即便發生這種事情,他也根本不在乎。

    鳳浮白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

    雲杳跟上了他的腳步,亦步亦趨。

    “你呢?”

    雲杳怔了怔,他不明白鳳浮白的這一句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人又繼續問道,“他是你弟弟,你難道……不在意嗎?”

    原來是問這個。

    雲杳已經把自己能做的全都做了,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已經做出了補救,至於雲清會不會接受,那……不是他該思考的問題。

    落芳雪是魔族第一美人,這樣的女子配得上他的弟弟。

    只要雲清接受了落芳雪,他心裏也可以過得去,甚至他也不必再愧疚雲清什麼。

    至於浮白,大抵也不會再要雲清那樣不乾淨的人,這也給了自己機會。

    雲杳的算盤打的很好,故而,他只是笑笑道:“他是我弟弟,我爲他做的也很多,如今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鳳浮白緩緩轉過頭來,“好一個盡人事聽天命,沒想到你這樣一個脫離於天族之外的魔尊,竟然還信命數這一套。”

    雲杳搖了搖頭,“命數一事,並非是天族人的特例,天道遠超出三界之外,所有人都不能從中脫離。”

    鳳浮白沒有跟他繼續這個話題的心青,只是冷淡淡的一笑,道:“好了,我今日也有些累了,你不必跟着我,滾遠些。”

    雲杳拱了拱手,退下了。

    看着鳳浮白逐漸遠去的身影,雲杳想起了那個還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弟弟。

    他原路返回。

    若是現在還來得及,他或許還能組織什麼。

    可他心裏是猶豫的。

    到底應不應該幫雲清?

    讓他震驚的是,鳳浮白爲了不讓雲清逃跑,竟然在整間屋子之外設下了結界。

    便是雲杳這樣的修爲,也根本不能入內。

    雲杳長嘆一口氣,仰面看着繁星滿天,“天意如此,阿清,哥哥救不了你了。”

    說罷,他只能轉身離開。

    次日一早,鳳浮白從外面回來。

    他想着雲清這一晚也不知道有沒有挺得住。

    或許早就已經忍受不了折磨,自盡了。

    又或許已經累壞了,昏睡了過去。

    鳳浮白一晚上沒有睡。

    他心裏很清楚,懲罰雲清讓他痛苦。

    這種痛苦是要人性命的。

    鳳浮白分不清楚這種苦楚究竟是來自於凰,還是來自於他自己。

    可他卻不得不這麼做。

    他不能忍受雲清這般欺負凰。

    從前他很少能感知到凰發生的事情。

    可這一回,不知道爲什麼,他清楚的感覺到了,甚至連凰這麼多年的經歷都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鳳浮白心裏暗想,或許……凰要消失了。

    然而,凰消失的話,他也是會消失的。

    可他現在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要消失的徵兆。

    這或許意味着……凰想把自己的身份讓給他。

    凰在客棧中昏死過去的時候,雲清和雲杳的那番話,她都聽到了。

    那兄弟二人竟然如此欺負她。

    鳳浮白不能原諒。

    若是凰真的因此消失了,那麼他們二人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他絕不能輕易放過。

    鳳浮白捏緊了拳頭,眼神裏更是想冒出了火光一般。

    返回房間,鳳浮白撤掉了結界。

    他緩步走進了房間。

    一開門,房間裏那股子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鳳浮白不由得皺了皺眉。

    地上躺着三個戴着斗笠的女人,還有那個被血染紅了衣裳的少年。

    少年被開門聲驚擾,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兩人四目相對,鳳浮白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掉在了地上一般,有些鈍疼。

    少年伸出了一隻已經血淋淋的手來,那慘白的薄脣微微張開,輕聲的喊她,“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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