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杳看着弟弟脆弱的樣子,他心痛極了。
“阿清,對不起。”
雲清搖了搖頭,“哥哥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過,只有我對不起哥哥,等我死後,哥哥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答應我。”
“你還有……什麼心願?”
雲清抿了抿脣,“我想讓哥哥替我演一齣戲,能讓師父不要愧疚的戲。”
“……”
………………
雲清從沉睡中醒來,淚水已經把枕頭打溼了。
他看着小屋子裏陌生的一切,他想起來了,自己正跟師父在魔族邊境追蹤饕餮。
不……不是他師父,他現在是……沈御蛟!
“蛟蛟?”
沈御蛟猛然起身,身體有些痠軟無力,像是躺的太久了的後遺症。
“師……緋然……”
浮白走近他,摸了摸他的額頭,“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的?”
沈御蛟眸子暗了暗,垂下頭來,搖了搖。
他看上去好像很難過。
浮白拉過他的手,輕輕掀起他的袖子,按了按他的脈搏。
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雲杳那人心機深沉,也不知道他對你施了什麼法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浮白一手按在他的手背上,一手輕輕的整理着他面頰上的碎髮。
她就這麼近在咫尺。
沈御蛟的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
師父……師父她……
他真想抱一抱師父,可他不敢,他現在……很害怕。
要是師父知曉他現在恢復了記憶,會怎麼對他呢?
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溫柔的對待他吧。
浮白見他紅着眼眶看着自己,歪了歪頭,湊在他面頰上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別怕,不管發生什麼,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臉頰上被親吻的地方,像是被火燒起來了一般。
沈御蛟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了浮白,緊緊的抱着她。
浮白很明顯的感覺到抱着她的那人,身子在不停的顫抖,她安慰般的回抱住他的腰,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他的背。
“怎麼了?”
沈御蛟搖了搖頭。
他只是緊緊的抱着她,像是失去了多年的珍寶一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再次失去。
浮白低聲道:“睡了這麼久,餓不餓,我給你做些東西來喫,好不好?”
那人擡起頭來,跟她四目相對。
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浮白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到底要喫,還是不要喫?”
沈御蛟沉默了片刻,道:“餓了,可我……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浮白擡手,輕輕的揉了揉沈御蛟的頭髮,面帶笑意的開口,“怎麼睡了一覺,越發的粘人了?”
這話不說還好,浮白這麼一說,那人更是緊緊的抱住她的腰,不肯鬆手了。
沈御蛟:“……”
他眼神裏帶着幽怨的看她,“不要。”
浮白怔了怔,她說這話,只是爲了逗逗他,讓他轉移注意力的。
卻沒想到他沒有吵鬧,不似從前那般。
浮白心中的一根弦好像稍稍鬆動了些,可她沒有太多在意,只是笑說:“那你想怎麼樣呢?”
沈御蛟一手扯着浮白的衣袖,一手掀開被褥,“我跟你一起去。”
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浮白也認可了,她點點頭應下來。
那人很快穿好了鞋襪,亦步亦趨的跟着浮白,不讓她走遠。
這屋子的樓下有一個廚房,裏頭的一應餐具都準備齊全。
看樣子,這幾日也有從其他地方帶過來的菜品,廚房裏有做過東西的跡象。
沈御蛟小聲問道:“師……緋然也給若水上神做過飯嗎?”
浮白怔了怔,不答反問,“倒是奇了,還是第一次從你嘴裏聽到‘若水上神’四個字,這一覺睡得,反倒有了修養。”
沈御蛟垂下眸子,“……”
那種恐懼的感覺又來了。
師父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沈御蛟的記憶和雲清的記憶融合在一起。
從前的那些過往都歷歷在目。
現在的他,沒辦法像原本的沈御蛟那樣對待浮白,他對她有一種藏在骨子裏的敬畏之心。
如今在浮白麪前,他必須要裝成沈御蛟的樣子。
他抿了抿脣,道:“我纔沒有,所以說,你到底……有沒有給他做飯喫?”
浮白搖搖頭。
“那這些菜是……”
浮白笑了笑,“自然是爲你準備的,若水上神辟穀,從不喫東西的,我們之中除了你,還有誰喜歡喫?”
這麼說起來,倒是這個道理。
沈御蛟垂下眸子,“我都不一定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你對我還真是……用心。”
這話裏頭帶着幾分酸酸的味道,浮白也聽得出。
只是她有些不明就裏,這人又在酸些什麼。
不過,這倒是好事一樁,至少說明了沈御蛟還是那個不懂事,不聽話的傢伙。
那日雲杳所說的話,叫浮白心裏難受。
她真的害怕沈御蛟會想起從前的那些事情,那些她都不願意回首的往事。
還有那個……給了她痛苦的少年,雲清。
沈御蛟在浮白麪前晃了晃手,問道:“緋然,你在想什麼?”
那人回了神,看向沈御蛟。
“沒,沒什麼,光顧着說話了,這幾日都沒怎麼好好進食,肯定餓壞了吧。”
浮白做飯的手藝很是精湛,不多時就能夠飯菜上桌了。
沈御蛟把一道道菜端到桌子上。
突然,門外走來一個不速之客。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若水上神。
上神站在門口,聞着屋子裏飄香的飯菜,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浮白先注意到了他,“上神今日回來的早,怎麼樣,饕餮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