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蛟盯着若水上神的那張臉，心裏雖然不怎麼喜歡，可他如今卻不像原本的沈御蛟那般，無理取鬧。
浮白擡眼看了看沈御蛟，似乎是想看看沈御蛟的想法。
也是，這種情況下，三個人是同行的。
浮白又做好了飯菜，總不好只給沈御蛟一個人喫，怎麼也該問問人家若水上神，要不要一起喫飯。
可浮白瞭解沈御蛟的壞脾氣，若是沒有他的允許，她擅自做主，那少年定是要生氣胡鬧的。
要讓沈御蛟開口，也是難事。
浮白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覺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人的沉默，倒是若水上神先打破了，“沈公子身子好些了嗎？這幾日，神女爲了你的事忙前忙後，都擔心壞了。”
沈御蛟擡起眸子，看了看浮白。
好像是比從前要憔悴了一些。
是因爲擔心他嗎？
沈御蛟沉默了片刻，不想讓浮白爲難。
“若水上神，要不要一起喫飯？”
這話讓若水上神驚喜，也讓浮白驚訝。
沒想到他今日竟然這般懂事。
若水上神哪有不答應的，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浮白神女一眼，“不知道神女……意下如何？”
這一句話問的，沈御蛟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倒不是這話有什麼不對，只是這話配上若水上神那微微泛紅的面頰，真真不像是正經事兒了。
沈御蛟只恨自己方纔多了嘴，但又害怕師父不高興，只好坐下來，不看他們二人了。
浮白總覺得，沈御蛟好像是生氣了。
可他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
這分明是他自己要讓人留下來的，怎麼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浮白輕聲嗯了一聲，也沒多說話，坐下來，準備喫飯了。
她給沈御蛟夾了幾塊，他喜歡的菜。
那人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浮白竟然從那人的眸子中看出了喜悅和感動。
這等事，她已經做了無數次了，平日裏沈御蛟只當成是理所應當的，今日倒是古怪。
“怎麼了，不合胃口？”
沈御蛟搖搖頭，埋頭吃了起來。
很好喫，師父做的東西真的很好喫。
沈御蛟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他想着曾經自己也喫過師父做的飯菜，如今他卻好像是在用着另外一個人的身份，享受着師父更好的待遇。
不可否認的是，浮白對沈御蛟要比對雲清更加縱容的。
或許是因爲沈御蛟那時候看待緋然，只當她是個沒什麼特別的凡人，所以也沒有格外用心。
是緋然先喜歡的沈御蛟。
可雲清不一樣，他從小到大都是仰望着浮白的。
她是神女，是師父，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光芒。
他喜歡她，所以纔會患得患失。
沈御蛟仗着緋然的喜歡，恃寵而驕，雲清卻……不敢這麼做。
不知道是不是雲杳做了什麼手腳。
此刻的沈御蛟記憶中，雲清的記憶佔據了大頭，而沈御蛟的那段經歷卻好像是輔助一般。
可如今的沈御蛟更算得上是“雲清”。
他吃了好長時間的飯，眼看着飯桌上的東西都乾乾淨淨了。
不知道是不是喫得太多的緣故，沈御蛟打起了嗝兒。
要命的是，還是那種一個接着一個，不停的打嗝。
浮白只好給他倒了杯水，叫他喝下去，緩一緩。
可這顯然是沒有什麼效果的。
沈御蛟打嗝打的臉都紅了起來。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浮白麪前倒也罷了。
偏偏這屋子裏還有一個若水上神。
那人是他的情敵，怎麼能在情敵面前做出這樣的姿態，真真是要了性命。
從沈御蛟的眼神中，浮白似乎看懂了什麼，她只好起身笑着把若水上神送了出去。
若水上神也是個很識趣的。
他道：“時候也不早了，想必不多時，饕餮就要來了，我先去準備一下，沈公子若是好些了，神女再來也無妨。”
浮白很是感激的點了點頭。
倒是怪了，那若水上神在的時候，沈御蛟停不下來的打嗝兒。
這會兒那人前腳剛走，他的打嗝倒是停了下來。
沈御蛟皺了皺眉，心裏更是不舒坦。
人都丟光了，這會兒好了算是怎麼回事兒。
尤其是當浮白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打嗝了。
“你方纔是不是……裝的？”
沈御蛟：“……”
他現在說自己不是裝的，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他抿了抿脣，“我纔沒有。”
浮白沒有計較，只是道：“這幾日雲杳總是帶着饕餮前來胡鬧，這鎮子上的人已經死傷大半。他每每利用那些人的性命要挾，總能全身而退，今晚我和若水上神還要去抵禦外敵。你現在身子還沒好全，只在屋子裏等着我，好不好？”
沈御蛟點點頭。
眸子卻不由自主的暗了下來，心中更是暗暗納悶兒。
真的是哥哥嗎？
哥哥又要做什麼？
浮白把雲清領到臥房去，看着他躺下了，給他蓋好被子，摸了摸他光潔的臉頰。
“你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就會回來的，知道了嗎？”
浮白的聲音很是溫柔，讓人心裏安穩。
他眸子顫了顫，低聲道：“我知道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見她點了頭，沈御蛟才鬆開了浮白的手。
待到浮白離開，沈御蛟緩緩起身，掀開被子。
他有一種預感，哥哥今日會來找自己的。
沈御蛟看着那扇關閉着的窗戶，他起身下榻將那扇窗戶打開來。
外面已經是黃昏時候，光線也有些昏暗。
沈御蛟站在窗戶旁，看着那清冷的鎮子。
這裏……是他和哥哥出逃魔族，曾經待過的鎮子。
那時候……哥哥一直保護着他的。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對那段日子的某些記憶，好像忘得乾乾淨淨。
沈御蛟想起了他那時候失去的部分魂靈，也是在這裏。
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