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手?”浮白笑了起來,“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可聯手的,你該聯手的人是你哥哥,你不是一向最聽他的話。難不成先前你在我這裏做臥底,如今還要回來重操舊業?”
沈御蛟皺了皺眉,雙手扯住浮白的衣袖,激動道:“我沒有那麼做,爲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浮白猛然甩開了他的手,“我相信你什麼,雲清,你不要忘記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即便你恢復了記憶,不是一樣裝模做樣的在我身邊,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
這話確實是給了沈御蛟致命的一擊。
他無從反駁。
沈御蛟垂着頭,低聲道:“我就是害怕你會像現在這樣對我,所以我纔不敢,不敢跟你說出實情。師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對我只有恨意,我分明……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讓你原諒我。”
浮白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你不需要讓我原諒你,我和你之間不想再有任何的糾葛,雲清,當年的事情,我心中無愧於你,如今剩下的恨意,也不需要你用什麼彌補,我只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出現。”
他垂下了雙手,心力交瘁。
“從前的事情,我們姑且不提,現在……那些凡人的性命要緊。這裏的結界是哥哥設下的某種禁術,無法破解,除非他自己主動破解,否則逼迫也只會魚死網破。”
沈御蛟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出來。
可浮白卻並不是很相信他說的話,“堂堂魔尊,爲何要跟這小小的鎮子過不去,魚死網破,我猜他不會!”
沈御蛟道:“他會的,這件事情並非只是凡人的問題,這是他的所願所想,勢在必行,根本不能阻止。”
浮白轉過身來,“這世間沒有什麼勢在必行,只要殺了他,便可阻止一切。”
那少年瞪大了一雙眼睛。
“不……師父,你不能殺他。”
浮白鉗住他的手臂,“不能?你在用什麼身份跟我說這句話?”
在她冰冷的眼神裏,沈御蛟只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深深的冰窖之中,讓他冷的喘不過氣來。
他睫毛輕輕抖着,似乎是真的怕了。
“我求你,你不能這麼做,若是你真的要殺,你大可以殺了我。此事因我而起,只要你肯放過我哥哥,我什麼都願意付出。”
浮白冷笑一聲,“殺你?你現在就站在我面前,我要殺了你易如反掌,根本不容你這般放肆。你竟然用這樣微不足道的東西來跟我討價還價,雲清,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還是說,你覺得我還喜歡你,所以我不會殺你?”
一顆晶瑩的淚珠兒從沈御蛟那雙含情眼眸裏滾落了下來,那淚珠裏像是充滿了痛苦。
是啊,師父想殺他易如反掌,他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不是嗎?
如今他是存了私心,想救哥哥,想救這些百姓,想把師父的心臟還給師父。
他仰面看向浮白,“師父,我求你憐憫我,憐憫我哥哥,他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並非存心害人,我求求你,別這麼對我們。”
那人哭的梨花帶雨。
浮白受不了這樣的場面,她不喜歡看着沈御蛟哭,就像當年不喜歡看着雲清哭一樣。
可她也不願原諒他。
久久地沉默,直到一陣開門聲,若水上神從外面回來。
他一進門,瞧見沈御蛟跪在地上,浮白神女一臉的絕情,只覺得自己好像進來的不是時候。
可兩人之間,好像是下了一場雪一般,冰冷的,沉默的。
若水上神打圓場道:“神女,沈公子他死裏逃生,不管做錯了什麼事,還是先不要怪罪了吧。你看他,他身上還有傷呢,怎麼能在地上這麼跪着,怕是要跪出病來的。”
浮白的視線移到那人受傷的肩膀。
青色的衣裳上的血跡已經幹掉了。
那日,她刺傷了他。
他的傷口……好了沒有?
浮白抿了抿脣,“此事日後再說,你……且先去休息。”
沈御蛟神情錯愕的看着那人進屋去了。
若水上神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鬆了口氣,道:“沈公子,這是怎麼回事啊,神女好像生了很大的氣。我還以爲你此番回來,她會很高興呢,沒想到竟然這麼生氣。”
沈御蛟沉默着抿了抿脣。
“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神女她就是冷麪心熱的,她既然讓你去休息,自然是要原諒你的意思,你不要太擔心。”
他看着師父關上的房門。
是真的嗎?
師父真的會原諒他嗎?
沈御蛟拱了拱手,道:“多謝若水上神,多謝……多謝……”
若水上神把他扶回屋裏便告辭了。
沈御蛟哪裏要休息,也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會好起來。
此事要儘早處理纔是,若是哥哥回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眼下師父很是生氣,真的有可能會殺了哥哥的。
可他現在也是師父的心頭刺,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這可如何是好?
無奈,沈御蛟還是去若水上神房裏,向他請教。
“若是有一個人曾經說了一些假話,他原以爲自己再也不會跟對方見面,不想讓對方自責難過,才說了假話傷害她。可如今,他卻再次跟那人見了面,那人早就恨他入骨,任憑他如何解釋都不聽,你說,他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對方的原諒?”
若水上神聽得一頭霧水,片刻後,理順了自己的思路。
“你是說,你曾經爲了保護神女,說了些不好的話,現在想要乞求神女的原諒,可她根本不聽你解釋,是嗎?”
沈御蛟:“……”
“基本……基本上是這樣。”
若水上神捻着下巴思索了許久,“這可不太好辦啊,神女若是對你不夠信任,你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